當葉小言將空著的碗端到王媽面前時，這些天來心情沉重的顧夫人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顏。
「小言，謝謝你。」
握著葉小言的手也無法完全傳遞她此刻的心情。
而門口的顧蕭，在一旁細細地觀察著葉小言的神情，她看起來和昨天判若兩人，完全看不出一絲不正常。
事實上，他剛剛從李醫生的辦公室回來。
李醫生告訴他，這樣的情況在他這麼多年的診療中，並不少見。
精神病患者不應該只是依靠藥物治療，更加起作用的，是精神上的激勵。
一旦醒來，只要不再受到強烈的刺激，不至於在短時間內輕易復發。
而小言正是屬於這樣的案例。
現在的她，在他看來是正常的。
那麼那件事情，也該讓她知道了。
「小言，我帶你去複查一下。還有，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葉小言感覺到顧夫人握著她的手突然間一顫抖，似乎是為了顧蕭所說的這句話。
有些不明所以地望向顧蕭，顧蕭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走吧。」
顧蕭向他的母親投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顧夫人才緩緩放開了葉小言的手，目光追隨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站在白色的辦公室門前，葉小言似乎有些退縮。
她反而害怕聽到關於自己病情的消息。
她答應過泠，要變強大，要保護自己。
如果進了這扇門，聽到的是不好的消息，她連自己都不能照顧自己，還該怎樣去照顧顧泠，當顧泠的眼睛，片刻不離地在他身邊支持他。
「李醫生剛剛對我說，你如果神志清醒過來，說明很有希望，短時間內都不會復發了。不用擔心，沒事的。」
葉小言感激地望著顧蕭鼓勵的眼神，敲門走進李醫生的辦公室。
「李醫生。」
「小言來了啊，快坐下。」
「李醫生，我想問……」
「你的病情是吧？」
「嗯。」
擅長捕捉病人心理的李醫生，又怎麼會看不出葉小言手指絞著衣角的動作，洩露的是什麼。
「不要太緊張了，以我的判斷，現在的你不會那麼容易復發。不過現在我要為你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嗯。」
「這段時間，你不要吃藥了。」
「為什麼？」
葉小言有些詫異地望向突然這樣說的李醫生。
之前每一次發病過後，她都必須靠一段時間的藥物治療來控制、穩定病情，而現在，李醫生卻要她不再吃藥。
「這個……顧蕭會告訴你的。」
在見到葉小言之前，顧蕭已經跟李醫生約定好了，由他在適當的時候告訴她。
顧蕭害怕她聽到這個消息，情緒會激動，病情會有什麼變故。
畢竟失去自己的骨肉，是一種無法想像的痛苦。
何況是要她做出選擇。
「醫生，是不是我的病，這段時間不會再復發了？」
她很明白這段時間是非常時期，她要好好照顧顧泠。
所以她很害怕，害怕有一天睡過去，醒來卻不再認得顧泠，不再認得所有人。
這樣的噩夢，已經伴隨了她那麼多年。
只是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必須擺脫。
這一次，她不可以讓它纏繞。
李醫生明白葉小言的用意，他也知道，那個曾經的男孩子，現在在她身邊的男人——顧泠，此刻也正在被病痛折磨。
點點頭，給她些許鼓勵。
「只要不受到強烈刺激，一般來說是不會的。但是小言，你也要提高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還是擔心孩子的事情會給她帶來又一次的刺激。
「我知道了。」
走出辦公室的葉小言，有些奇怪今天的李醫生與平日有些不同。
還未細想，抬起頭的她，看到了走廊對面等待著她的顧蕭。
欣長的身軀靠在牆壁上，似乎略有所思。
當看到她的走近時，他的嘴角似乎無意識地就笑了。
「好了？」
「嗯。」葉小言點了點頭。
「走吧，我有話對你說。」
走廊的盡頭，只有他們兩個人。
「小言，之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不是我鬼迷心竅，就不會讓你和泠承受那麼多的痛苦。」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而且，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這一切都是我有錯在先。」
「小言，泠在你的生命中，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吧？」
「嗯。」
葉小言點點頭。
面對著這樣真誠的顧蕭，她或許已經忘記了過去他帶給她的傷痛，已經打開了心扉。
「小言，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記得你最在乎的是泠。他最需要你，需要你在他身邊照顧她，支持他。」
疑惑地望著顧蕭凝重的神情，卻也聽話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要這樣說？」
「小言，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顧蕭知道，他還是不得不開口。
「什麼？」
今天的顧蕭和李醫生都給她奇怪的感覺。
到底是什麼事情？
「小言，你……懷孕了。」
一句話，葉小言感覺大腦轟的一聲。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猜想。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過意外。
只是，為什麼他們卻都這樣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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