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泠感覺到葉小言的手從自己手中抽出，頓時有些驚慌地再次握住。
葉小言為自己的疏忽而懊惱。
現在的他看不見任何人的動作，更加會感覺到不安全感。
手反握住顧泠帶著驚惶的手掌，輕聲在他的耳邊說道：「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顧泠放開她的手，他感覺到房門開合的聲音。
然而片刻之後，這樣的聲音再次出現。
「言言。」
這麼多天以來，他終於第一次嘴角上揚。
頭偏向腳步聲來源的方向，雖然看不見她熟悉的身影，但卻依然感覺到幸福的存在。
「喝點粥，好嗎？」
葉小言將從王媽手裡拿過來的，依然熱著的粥放在床頭櫃上，俯身向著床上的顧泠問道。
顧泠點了點頭，靜靜地等待著。
在她的攙扶下，顧泠半躺著，吞下她遞過來的勺子裡溫度剛剛好的一小口粥。
她耐心地將粥遞到他的嘴邊。
她看到他好看的唇角一直掛著分明的笑。
或許，在葉小言面前，顧泠需要做的，不是強留那所謂的自尊，而是放下所有，也接受所有。
直到一碗粥在葉小言的手中被舀完，她滿意地露出笑容。
縱使顧泠看不見，但他卻感覺得到此刻的氣氛已經不再壓抑。
「給你紙巾。」
將紙巾遞到顧泠的手中，葉小言正要起身，將桌上的碗拿回給王媽。
她相信泠的家人看到他的振作，都會高興的。
卻沒想到，顧泠的嘴角勾起一絲壞笑。
「給我紙巾幹嗎？」
「擦嘴啊。」
葉小言回答得理所當然，她不相信顧泠連這麼簡單的事情也不知道。
然而還未細想，原本握著她的手猛地用力——
不知情的人，絕對不會知道顧泠的眼睛看不見。
因為她是那樣精準地落入他的懷抱中。
葉小言用手撐著床沿想要坐起來，她害怕碰到顧泠身上的傷口。
「小心傷口。」
感受到葉小言話語中的微微抓狂，顧泠不僅沒有放開她，手反而多了些許力道。
葉小言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感覺他的手扳正了自己的臉。
下一刻，他的臉在自己的視線中被放大很多很多倍，他的唇，那樣準確地貼近自己的唇。
輾轉，廝磨，甚至啃咬。
唇的柔軟，牙齒的堅硬，共同構成了這樣奇妙的觸感。
他們兩人都已經忘情於這樣飽含感情的親吻中。
顧泠雖然看不見，但他還是和葉小言一樣閉上了眼睛。
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這樣柔軟的觸覺。
帶著彼此淡淡的香味，環繞在鼻尖，不斷蠱惑著熱情似火的兩人。
葉小言已經微微癱軟在顧泠的懷抱中，擁著顧泠脖頸的那隻手，已經開始無力。
親吻正在愈演愈烈，整個房間的氣氛似乎就要到達燃點，是那樣不可自控。
顧泠還插著輸液管的手，伸向了葉小言的衣領處。
霎時間，葉小言突然從迷醉中清醒過來。
微微用力握住了身上顧泠作亂的大手，搖了搖頭，綿軟的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你的傷。」
現在的他，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情。
顧泠明白她的意思，不再用力，任她抓著自己的手。
只是親吻著，不斷親吻著。
直到感覺到懷裡的葉小言喘息急促，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了懷裡的她，改用手臂環住她。
聽著他有力卻略微加速的心跳，縱使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見她，但她還是害羞地環抱住他而不說話。
這樣的時刻，對於兩人來說，都是美好。
「泠……」
「怎麼？」
顧泠的聲音依舊有些低沉而嘶啞。
「我愛你……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愛你。」
此刻的她，真的好想好想對眼前這個男人說。
「傻瓜……我也愛你。」
吻著她的髮絲，顧泠不得不承認，之前想要放棄的想法，已經被她一掃而光。
低頭看著顧泠身上到處的傷，此刻的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他在她面前，咬著牙承受一切，絲毫不反抗的情景。
現在想起來她還是那樣後怕，還是那樣心痛。
她不要他為了她這樣做。
「泠，以後不要為了我再去冒險，好嗎？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有多害怕，我不是害怕自己有事，但我害怕看到你有事。看到你在我面前受傷，卻一點也不還手，真的很痛，很痛。那些棍棒，比打在我自己的身上，還要痛好多好多。答應我，以後不管怎樣，如果是為我好，就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再受傷。」
葉小言懇切的眼神，望著顧泠泛著空洞的眼睛。
只要一想到那個情景，她的心沒有辦法不泛疼。
將唇湊近，顧泠憐惜般地吻了吻她的髮絲。
「言言，我說過我要保護你，我最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不管怎樣，我都不能讓你受傷。」
「但是如果你讓自己受傷，我也會很心痛。你不是也說過不忍心看言言心痛嗎？」
面對著葉小言這樣的控訴，顧泠怎麼忍心讓她難過。
「答應我，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也要好好保護自己，好不好？」
「嗯。」
緊緊握住的雙手，握著的，是彼此對對方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