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姐,你……回來了。」
「王媽。」
葉小言有氣無力的聲音,還有泛紅的眼眶,都讓王媽輕易地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事實上,顧振遠夫婦、王媽又怎麼會不知道葉小言和顧泠為什麼消失了兩天。
只是他們彼此都心照不宣。
他們都懂得這樣分開的殘忍,但是他們能給的,只能是這樣。
只是葉小姐並沒有和二少爺一起回來。
可能二少爺不想回來吧。
是不是二少爺又會變成以前冷漠的那樣子?
王媽看著葉小言遠去的背影,歎了歎氣,將門關上。
「我先上去了。」
葉小言正要提起腳步往樓梯走。
「小言——」
「怎麼?」
葉小言回過頭望著顧夫人,眼眶裡依舊是分明的淚流後的苦澀,清晰地印刻在顧振遠和顧夫人的眼中。
「沒什麼事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
失魂落魄般地走上樓,爾後重新走下樓梯。
「王媽……」
「葉小姐,怎麼?」
「可以幫我換個房間嗎?我想換到那邊的角落去。」
「……好。」
王媽一陣怔愣後,似乎明白了葉小言的意思,只能帶著苦澀的心情點了點頭。
角落的房間,是葉小言從沒見過的裝飾。
這是一間純白色的房間,顧家的每一個房間,不管有沒有人住,都會經過精心的佈置。
而這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不像她原來的房間,充滿著他們的味道,到處都像是刻上他們的指紋般,還有那件即將被閒置的婚紗。
終於,偽裝堅強的面具,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終於被卸下。
淚水爬滿了整個臉龐,終於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無助的身軀蹲在冰冷的地上,手緊緊抓住自己的雙肩,任憑淚水不斷地浸濕自己的衣袖。
角落裡顫抖的人影,在這空闊的房間中,顯得那樣悲涼。
她忘不了最後轉身前那一幕,忘不了顧泠臉上絕望的淚水。
他們還會再見吧?
畢竟她還是住在這裡,沒有辦法避開。
只是……
她要怎樣去面對他?
面對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的他。
面對依舊還為他跳動著的心。
忘,從來不是簡單的事情。
何況她確信,她這輩子已經無法忘記這個男人。
只是念念不忘又能怎麼辦呢?
只會增加他的痛苦,自己的痛苦,甚至是顧蕭的痛苦。
她到底該怎樣做?她自己也不知道。
角落裡的身影,在一陣天昏地暗的哭泣後,沉重的心理終於讓她累得睡了過去。
「言言——」
「泠,你在哪裡?」
為什麼她能聽見他的聲音,卻看不見他。
「我走了,但是,你不要再哭了,不然……我會心疼的。」
「我不哭,我不哭……你要去哪裡?」
「看不見你的地方。」
「你回來再讓我看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不了,我要走了。」
「泠……不要,你回來!」
「記得,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哭了……」
「泠!」
眼睛被驀地睜大,然而看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呢?
他的聲音明明還在自己的耳邊,那句「不要再哭了」是那樣清晰地環繞著。
發昏的腦袋環視一圈,才發現原來這是自己的新房間。
而他,在夢裡已經離她而去。
無名指上的空白,告訴著她,現在才是真實的存在。
或許夢裡他也是對的,再看一眼,就還會有第二眼、第三眼。
不捨的不捨,只會造成更長的痛苦。
就算痛,也該學會接受。
她不哭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還有顧蕭要照顧。
默默地擦去臉上殘留的痕跡,站起身。
腳已麻痺,所以對她來說已經沒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才是最好的感覺。
洗漱間的鏡子裡,那個葉小言已經明顯憔悴了許多,青黑的眼圈上,是明顯發紅的眼眶,嘴唇因哭了太久而乾涸。
不痛,就像腳一樣,麻痺了就不會痛的。
葉小言,要振作。
今天是新的一天,從今天以後,不管多痛苦,顧泠只是活在心裡。
現在,你還有重要的事情,你必須讓顧蕭醒來。
是你將他害成這樣的。
所以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你都不能說不。
冷水拍打在臉上,企圖用這樣的冰冷來讓自己清醒。
用冰冷的毛巾敷了敷早已紅腫的眼睛,葉小言抬起頭來,鏡子中的小臉已經不再那樣地憔悴。
脫去身上那件粉色的裙子,霧氣迷濛的浴室中,她身上斑斑駁駁的印跡還在。
只是那個人不在了。
突然,搓洗著身體的手指突然停住。
苦澀再次侵襲上嘴角。
她還是不能夠那麼快習慣。
強迫自己將腦海中不自覺出現的那個人影再次忘掉。
換上新的裙子,葉小言將那件粉色裙子收起。
它也只能被塵封。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已經看不出傷心的痕跡,她才緩緩打開門。
她不想讓顧振遠和顧夫人擔心,他們不僅要牽掛病痛中的顧蕭,現在失意的顧泠也會讓他們掛心。
所以她不能再增加他們的負擔了。
她從來就是這樣善解人意。
也或許因為這樣的善解人意,她才會被迫結束這段那麼重要的感情。
只是未來的路,都很渺茫。
另一邊的顧泠,又會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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