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言終於鼓起勇氣，將她內心那決意的話說了出來。
「對不起，之前是我一時糊塗，才會答應你，給你希望，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愛的人是泠，我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我不能接受第二個人。這個戒指，在很久以前就應該還給你了，對不起，我不配戴上它。」
顧蕭看見的是，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般，將這殘忍的事實剝開來，在他的眼前。
他看到淌血的心，刺紅了他的眼睛，卻也無從逃避。
出現在眼前的，是那個久違的戒指，那黯淡的光芒，跟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形成了那麼鮮明的對比。
他的愛情，就這樣被踐踏在最底下，暗無天日。
但為什麼他對她的渴望還是那麼強烈，強烈到打敗了自己向來最看重的自尊，強烈到不顧一切的代價。
只是現在，這一切都要灰飛煙滅了，連他自己，堵上了一切，輸了，也就徹底一無所有了。
顧蕭緩緩鬆開了抓住她的手，一陣良久良久的沉默。
葉小言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他的床邊，看著他緊閉上眼睛，那樣刻骨的令人心疼的臉。
時鐘在牆上滴滴答答地響著，成了這病房裡唯一的聲音。
直到——
「你走吧。」
葉小言突然疑惑地抬起頭，卻看到顧蕭已經變得毫無情緒的目光。
「沒聽清楚嗎？叫你走。」
「我只是想照顧你，補償你。」
「你認為這樣的事情能夠補償的嗎？如果可以，那麼你離開，不要再戴著泠的戒指，出現在我眼前，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
「對不起。」
除卻對不起，葉小言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的顧蕭。
從來，她對他最大的感情，就是歉意。
「你忘了我說過嗎？我不需要對不起。走吧，不然下一秒，我可能會後悔了。」
「那你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我還是這樣子，上天已經給了我期限，我要怎麼辦。」
顧蕭有些自諷的笑容，刻在臉上，是那樣落寞，落寞到帶著些許不正常。
淚水終於無法控制地落在葉小言的臉上，成串成珠，寫滿了心疼。
「小言，我抱抱你好嗎？」
顧蕭伸出的雙手，圈出的懷抱是那樣虛渺而落寞。
葉小言傾身上前，填滿了他的懷抱，卻再也溫暖不了他的心。
他伸出指腹，擦去葉小言臉上的淚珠。
很久以前，他這樣做過，只是從那天之後，以後為她擦去眼淚的，只有那個人，而不是他。
他只要這個懷抱便足夠了。
對於一個失去所有的人，能夠在最後得到一個懷抱，他已經別無所求了。
他的自尊，在她面前，早已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