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蔣琴以前在夜魅做過那麼長時間,相信一定有不少客人認識她,我讓張皓幫我吩咐夜總會的人,如果遇到蔣琴以前的熟客,務必要留下他的聯繫方式。
好在爸爸定下的結婚日期還有幾個月,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做這一切。
夏言薇約我去公園裡小坐,她穿著淺藍色的針織上衣,微風吹拂著她的長髮,她的樣子看起來溫柔又甜美。
我到了以後王媽就走開了,留下我和夏言薇獨處。
自從上一次與她偶然相識之後,我都快忘了她這個人了。我根本沒想過她真的會打電話給我,真的會約我。
這個公園附近有一些高檔的住宅小區和別墅群,夏言薇約我在這裡見面,大概她的家也就在這一帶。上次見到她,就覺得她應該非富即貴,這一次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
下午的太陽有些刺眼,我把她推到樹蔭下,我坐在旁邊的石椅上。
「蘇宛,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上次和你見面之後,我就一直再想見你,和你聊聊天。我這麼冒昧的約你出來,你不會介意吧?」她似乎真的沒什麼朋友,見到我的時候,她笑得跟朵花似的。
「不會不會,我的時間挺多的,如果你悶的時候可以找我。」
「那就好,對了,蘇宛,你多大了?」她握著我的手,親暱的勁兒就像我們認識已久。
「我二十了。」
「真年輕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開始在劇院裡登台跳芭蕾了,那時候的我光彩照人,算得上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可是時光一去不復返了,那些閃著金色光芒的日子只能留在回憶裡。」她的眼睛望向遠方,空洞而迷茫。
我能想像得出她年輕的時候是多麼的耀眼,她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就像她現在坐著輪椅,她也是明艷動人的。
「蘇宛,你猜猜我多少歲了?」她突然眨著眼調皮的問。
「恩……三十五?」
「呵呵,蘇宛,你真會開玩笑,我都四十歲了。」大概因為我把她的歲數猜小了,她開心得不行,笑得花枝亂顫。
「四十?真看不出來呢,你皮膚那麼好,晶瑩剔透,而且渾身都散發出一種高貴的氣質,完全看不出來有四十歲。」這並不是故意誇大的說詞,而是事實,從第一次見到她時,我就認為她最多三十五。
「因為我沒生過孩子,所以不顯老。」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睛裡的光芒倏地暗沉下去,「因為殘疾,我沒辦法做母親,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了。」
我沉默著望向她,這種時候我不知道說什麼安慰的話才好。
「不如你做我妹妹吧,蘇宛,我太喜歡你了,好不好?」夏言薇突然說這句話,她的情緒轉變之快,讓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好啊,言薇姐。」我痛快的答應了,事實是我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夏言薇像變戲法似的從手袋裡拿出一個紫色的絨布錦盒,打開一看,裡面竟是一款漂亮的綠水晶項鏈。項鏈的做工精緻,而且水晶質地上乘,一看就是高檔貨。
「來,蘇宛,這條項鏈就算是姐姐送給你的見面禮,我幫你帶上。」
我不想收她這麼貴重的禮物,可她的熱情根本不容我拒絕,她牽著我的手讓我蹲在她面前,她便熟練的把項鏈為我掛在脖子上。她的手溫柔如水,可是指尖卻冰涼,一股寒意如冬日的冰霜沁入我的肌膚。
「謝謝言薇姐。」看一眼脖子上的項鏈,我感激的說。
「以後別跟姐說這麼見外的話,再這麼生分我要生氣的。」她故作生氣的樣子,腮幫子鼓鼓的。
看到她的樣子我噗嗤笑出聲來,她的樣子太可愛了,一點也不像四十歲的女人。
「蘇宛,你的頭髮是自己弄的嗎?」她看著我的髮型露出好奇之色。
「對,是我自己做的。」平時我很喜歡拿自己的長髮做一些髮型,一般都是跟著時尚雜誌上學來的。這天我做了一個可愛俏皮的髮型,額前的劉海依然保持原樣,而後面的長髮則扭了個髮髻別在左耳邊,是有些俏皮的髮型。
「真是心靈手巧,會做出這麼可愛的髮型。蘇宛,有時間你能幫我梳一個漂亮的髮型嗎?王媽雖然把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但說到弄髮型,她可就不行了。」
「好啊,言薇姐你什麼想梳髮型,就打電話給我。」雖然我滿口應承下來,但心裡還有些忐忑,對於小女生的髮型我很拿手,可要梳一些適合她的比較成熟一點的髮型,我還得再學學才行。
夏言薇問我一些學校和舞蹈的事情,看樣子她真的很喜歡舞蹈,或許如她所說,以前跳芭蕾的她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但她對自己的事情卻很少提及,她的生活她的家人她都隱藏得很深,而唯一能從她嘴裡聽到的,就是王媽。
她的生活裡似乎只有王媽,王媽為她做飯,打理她的生活起居。王媽陪她來公園小坐,陪她去商場買東西。
而她的生活,只是簡單如此。
夏言薇沒有正常的社交生活,沒有朋友,唯一能傾聽她心聲的,只有王媽。
我頓時覺得她是個可憐的女人,雖然她衣食無憂,但她的精神生活卻空虛到極致。和她聊得越多,我似乎便越能體會為什麼她會那麼急切的希望我留在她身邊,她實在很需要從她的世界裡走出來,去接觸更多的人和事。
我和她聊天之際,王媽不時的拿過來一些點心和切好的水果。雖然王媽在夏言薇口中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人,可是她看著我時,卻連一點基本的笑容都沒有。她的臉異常嚴肅,看著我的時候,眼睛裡透出一股隱隱的讓我無法揣磨的意味。
她不喜歡我,我的直覺清楚的告訴我。
直到王媽走遠,我還一直盯著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