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羽婷輕車熟路地進入蘇城府衙,還未至前堂,知府吳大人就急匆匆地迎了出來,「羽夫人芳駕來臨,下官未施遠迎,有罪,有罪!」
「吳大人,帶本夫人前往牢中,去瞧瞧那個膽敢行刺國舅爺,膽大包天的女子。」朱羽婷臉色陰暗,冷漠地對吳弘文道。
吳弘文忙應道,「是,是,下官這就帶夫人前去。」
聽說,朱羽婷是藍國舅身邊最得寵的一名姬妾,吳弘文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輕易地得罪她。
「羽夫人容華絕代,美得仿若仙人下凡。」趙慕晴走近朱羽婷,笑著阿諛奉承道。
朱羽婷冷哼了一聲,並不理睬趙慕晴,趙慕晴自討沒趣,一時無語地跟在他們後邊。
吳弘文暗瞪了趙慕晴一眼,卑躬屈膝地走在前方指路,「羽夫人,這邊請,獄中森寒,下官怕有傷羽夫人的玉體。羽夫人,不如您。」
「本夫人決定之事,你不必多言。」朱羽婷沿著獄中的石階而下,通往牢房之路,越往裡就越黑暗,獄中石壁上的燈火,紅艷如鬼焰,寒色淒迷。
在牢獄的最深處,朱羽婷終於看到了凌清洛,這一刻,朱羽婷悲恨難言,難道那個躺在地上熟睡的醜陋女子,就是她昔日殷羨的凌姐姐。
她的臉上溝壑縱橫,佈滿猙獰,頭上的青絲凌亂,就連蓋在身上的外袍,也是骯髒不堪。昔日的傾城之顏,化作昨日的塵土,早已無處可尋。
朱羽婷忽然很想笑,這就是她朝夕暮想,欲要報復的人嗎?程元瑞害得她們朱家滿門流落他鄉,而她的凌姐姐,在她落難之時,竟只是冷眼旁觀,呵呵,難道她不該恨嗎?若不是他們,她也不必委身於那個惡貫滿盈的藍國舅。
呵呵——,她恨,恨程元瑞,恨他褫奪了她堂堂知府千金的身份,讓她在一夜之間,淪為了一個以色事人的姬妾,眾人鄙晲。既然程元瑞毀了她的一生,那麼,她就要程元瑞後悔他的決定。
朱羽婷本想用凌清洛來要挾程元瑞,可如今的凌清洛,容顏毀盡,奇醜無比,這樣的凌清洛,還會是程元瑞心中如珠如寶的凌清洛嗎?
朱羽婷目光閃爍,怨恨和憐憫複雜地交替,她向這般醜陋的凌清洛再報前恥,值得嗎?
可當她望見凌清洛那純淨的睡容時,她愣住了,為何凌清洛在落魄之時,還能睡得如此安穩、甜美!忽然之間,憤恨如潮水般上湧,朱羽婷朝著沉睡的凌清洛,大聲喊道,「凌清洛,凌清洛——,你給我醒過來,不准睡!」
凌清洛?趙慕晴心中疑惑,這個名字好熟,難道她就是——,隨即,趙慕晴又搖了搖頭,不可能,那個凌清洛姿色平平、愚不可及,聽娘親說,好像是跟著盧三公子回了洛陽,而眼前的這個凌清洛,奇醜無比,又是謀刺皇親國戚的重犯,或許,只是恰巧同名同姓而已。
但是,她的身上為何會蓋著沈含植的外袍?趙慕晴疑惑叢生,望向凌清洛的眼中,又多了一分幽怨。
「你們是誰?」凌清洛終於被朱羽婷喊醒,清澈的眸子,褶褶生輝,她環顧四周,眸中黯淡,癡癡地問道,「表兄呢?你們告訴清洛,表兄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