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吳大人,含植,你我之間可是連襟,怎可如此見外。」吳弘文此刻穿著一身便服,深藍色長袍儒裝,頗有幾分書生之氣。
若以年歲而論,吳弘文比沈含植年長,可奇怪的是,當年趙老爺子竟將趙二小姐強嫁給了沈家,而非三小姐,此事頗令人費解。故而,年近三十的吳大人依禮還得喊沈含植一聲,『二姐夫』。
「含植,路公子,快,裡邊請。」吳弘文對於沈含植的突然到訪,心生幾分疑惑,又見他身上的外袍未穿,更是詫異萬分,但面上,吳弘文依舊不露聲色。
沈含植,路延霆,吳弘文三人依次在前堂內坐下,沈含植一手端茶,裝作漫不經心地道,「含植聞吳大人已陞遷至蘇城知府,本該早日來賀,怎奈含植久居鄉下,消息閉塞,故才今日冒昧前來,望吳大人萬毋怪罪!」
「哈哈——,含植哪裡的話,本官豈是這種斤斤計較之人。」吳大人客套地道,「我們是親戚,就該多走動些,昨日,拙荊還提到含植你和二姐呢,呵呵。」
沈含植淡笑不語,吳弘文一口一個本官,顯然在暗示他只是一個無品無官的平民百姓,如今能入官府衙門,是高攀了他吳大人。
「若說冒昧,在下才是不速之客。」路延霆適時接過話茬,他雖是路家一個妾室所生,又不被路巡撫所喜,但畢竟是江南巡撫大人家的二公子,這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在江南之地,除了按察使大人,還有誰能與巡撫大人相抗。
吳弘文精於官道,當然不敢得罪路延霆,「路二公子此言差矣,平日裡本官就是想請二公子過府一敘,怕是還請不到呢。今日路二公子駕臨寒舍,徒令寒舍生輝不少。」
富麗堂皇的官衙大院,又怎會是寒舍,路延霆繼續道,「聽說國舅爺前日遇刺,不知此事可否屬實。」
吳弘文心下瞭然,但也不敢貿然應答,支吾道,「令尊身為巡撫大人,想必比本官更熟知此事,路二公子何不問問令尊。」
路延霆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狡猾之徒』,接著道,「既然吳大人不肯直言,在下也不便勉強,只是在下好心提醒一個吳大人,此事干係重大,吳大人可要謹慎處置才是。」
路延霆的話也半遮半掩,這下子,令吳弘文心中更加不安,本來他就被這事弄得焦躁難眠,現在又聽了路延霆之言,還以為是巡撫大人那邊,又有了什麼新的動向。
吳弘文權衡再三,終於開口道,「其實,這事本官也是一頭霧水,前日深夜,國舅爺的親衛直闖官衙,說是有妖物行刺,可本官派人帶回來的卻是一個奇醜無比的女子,你們也知道,國舅爺將此事交給本官,本官也不好擅自做主,只等國舅爺他發令處置,可國舅爺那晚受了驚,又著了涼,這會兒正昏迷不醒呢。」
其實,吳弘文只說了大半,還有一件事他沒明說,那就是昨晚收到潤州來的急報,按察使大人要他將此事先扣著不審,這樣一來,他對國舅爺就不好交代。
吳弘文暗自忖度,這點事路延霆肯定知曉,講給他聽也無妨,說不定,還能從他口中套出巡撫大人對此事的態度,若得到巡撫大人的支持,那就更好,畢竟,程元瑞那個按察使大人只是暫時巡視,時日一到,還要回京復旨,在江南之地,巡撫大人的權位,無人敢動。
沈含植自是不知道這些曲折,還以為清洛至今未受審,是趙慕恆念及昔日之情,特地在吳弘文面前叮囑過。
路延霆半真半假地道,「吳大人,家父也為此事破費心神,甚為難啊!」
吳弘文不疑有他,只認為路巡撫也收到了程大人的信函,要他稍緩處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