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鳳羽本紀記載,景帝二十七年元月,南宮昭雲與司空宇清再次約見於珈藍寺中進行第二次和談,這次和談持續了三日,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只是後世史學家都認為正是在這次促膝長談中南宮昭雲與司空宇清建立起了極其友好的私人關係。
珈藍寺禪房內
滿室狼藉,兩隻厚底黑色筒靴一東一西歪倒在地上,一臉不悅的桃夭癱倒在堆滿棉被的躺椅上,一隻腳架在球球身上。
雖然被當作架腳的枕頭,球球卻沒有什麼掙扎,原因很簡單,此刻它面前滿滿一碟精緻小點心足以讓它忽略其他任何事。
昭雲獨坐茶几前悠然自得,絲毫不理會桃夭不滿的瞪視。
眨眨眼,桃夭歎了口氣,和這死狐狸較勁吃虧的只會是她自己,她這眼睛都瞪得酸痛了可那死狐狸依然事不關己不動如山的樣子,於是桃夭搖頭道:「我說狐狸,我這假皇子還要扮多久才可以退場?」
昭雲挑眉道:「花妖,我可聽說你在歸離軍營混得是風生水起呀。」這丫頭這歸離軍營中可沒閒著,聽說那位孟逐流將軍到今日還滿臉紅疹子,出門只能帶著面罩,十足的蒙面將軍。
桃夭撇撇嘴道:「你以為我想這樣嗎,我是為了誰才要天天帶著**招搖過市,狐狸你還真是沒良心。」
昭雲聞言笑道:「花妖,我可不記得你是為了我,我們可是交易在先。」
桃夭輕咳道:「我自然不會白干,可就算是有交易在先也是看在我們相交多年的面子上,若換了別人,求我都不幹,你知道我的皮膚有多受傷害嗎?」
昭雲起身邁過地上一大推亂七八糟的衣物走到桃夭身邊,從袖中取出一隻精緻的檀木匣子遞給桃夭,桃夭接過匣子打開一看竟是三顆龍眼大小的南海珍珠,只見盒中珍珠流溢出溫潤的光澤,迎光而視珠身一圈圈層次分明,隱隱有七彩虹光。
見桃夭晶亮的眸子間閃過一絲興奮,昭雲便知她喜歡,於是道:「花妖若是拿這珍珠磨粉敷面,你看會不會降低你皮膚的損傷呢?」
桃夭關上木匣,粲然一笑道:「這還差不多,不過狐狸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幹嘛,先是幫歸離五皇子金蠶脫殼,現在又讓慕容先生去為歸離皇解毒,我可不認為你是突然慈悲發善心。」
昭雲靠著躺椅的扶手席地而坐,雙腿隨意舒展,慵懶道:「說不定我真是大發善心呢?」
桃夭哼聲道:「得了吧,我可聽你家老頭子提過,崀菪花籽雖然絕跡多年,但可以肯定的是只有鬼谷才有,那歸離皇中毒定是你做的好事,既然下毒又為何相救?」一邊說一邊腳下使力按了按暴飲暴食的球球,接著道:「狐狸,吃飽了撐著可不是什麼好事。」正在與美食大戰的某球不滿地哼哼一聲便又埋頭苦吃起來。
聞言昭雲低笑道:「花妖是說我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嗎?」桃夭轉身半支著頭盯著昭雲徐徐道:「不然呢?」
昭雲側頭奇怪地看向桃夭道:「花妖幾時起開始關心起這些麻煩事來了?」
桃夭撇嘴道:「我只是悶得慌。」
昭雲淡笑道:「幫五皇子回歸離是為了保存實力不願樹敵,救歸離皇是為了平衡歸離內部各方勢力,我不會讓我的下屬去做些無謂的事情。」
雖然還不能肯定,但昭雲卻隱隱感覺花妖似乎非常關心影,這次花妖答應假扮司空宇清的條件便是日後將影借給她差遣幾日。
想到這裡,那日的情景又浮現到昭雲眼前……
數日前,鳳羽軍帳中,昭雲一邊逗弄著球球一邊對桃夭道:「花妖,幫我做件事如何?」
無聊翻著書卷的桃夭微微撇頭道:「無所不能的狐狸竟會找我幫忙,還真是奇聞,說來聽聽,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昭雲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花妖你的千面幻化術練得也算是大成了,不拿出來用用豈不是白費了?」
桃夭眼皮一抽道:「狐狸你不會讓我去扮什麼人吧,告訴你,我可不幹,我現在最注重的就是皮膚保養,要知道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皮膚就會老化,真是韶華易逝。」邊說邊從袖中抽出一面小銅鏡做出一副對鏡自憐狀,時不時瞅兩眼昭雲。
昭雲嘴角抽搐道:「花妖,你我相識也不是一兩日了,有什麼條件你開就好,何必扯出一堆不相干的理由?」
聞言桃夭將銅鏡丟到一邊大笑道:「好,難得狐狸你如此爽快,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昭雲無所謂的聳聳肩道:「你也沒客氣過。」
對於昭雲的言辭桃夭並未過於理會,難得心情大好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向狐狸你借一個人。」
昭雲直覺不會是什麼好事於是警惕道:「誰?」
桃夭笑道:「就是你身邊的影衛,上次點我穴的那個。」
聞言昭雲反射性道:「影?不行。」
桃夭一聽,不高興道:「為何不行?」
昭雲搖頭堅決道:「花妖,我知道影那日得罪了你,只是影對我而言不僅僅是影衛,而是朋友是知己,所以我斷不會讓你折辱他。」
桃夭翻了個白眼道:「死狐狸在你心裡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嘛?」昭雲不語,連帶球球都圓睜著冰藍色的大眼睛瞅著桃夭,那表情絕對是在說:你就是如此。
桃夭粉頰染霜,不悅道:「好吧,我承認上次對蕭若風那個假男人有些報復過當,可這不表示我就要找月……面具男晦氣。」
昭雲難得見花妖這丫頭如此頂針,於是問道:「那花妖你借影來做什麼?」
桃夭想了想道:「將他借我差遣幾日,沒有我的允許他不准離我左右。」看著昭雲一臉懷疑的表情,桃夭補充道:「我保證不會做任何折辱他的事。」
昭雲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些什麼,一絲算計在那沉靜如湖的眼眸間一閃而過瞬間沒了影蹤,只是淡淡道:「如此,便隨了你,只是何時借用由我來定。」桃夭想了一會,不疑有他欣然答應,裹成一團的球球無聊地舔著爪子,只是冰藍色的眼睛中閃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廂昭雲還沉浸在日前的情景中,那廂桃夭聽得昭雲一句『我不會讓我的下屬去做些無謂的事情』頓感心間有些毛毛的,心道不知是不是被這狐狸看出了什麼,於是賭氣道:「你派你的手下做什麼事與我何干?」
桃夭的聲音將昭雲從神遊中拉回。看著一臉彆扭偏過頭去的桃夭,昭雲若有所悟,倒也不去點破,起身悠然獨步到窗格邊。
抬頭望向遠方天際,漫天星斗都落入了那比夜幕還要深邃的狹長眼眸中,伸手撫上窗台,昭雲心中暗道:也不知影那邊進行得如何了。
就在一瞬間東北方向一聲尖嘯聲刺破長空,火紅的焰火在空中炸開,點燃了暗黑的天幕,猶如展翅而翔的鳳凰直衝天際,昭雲嘴角微微勾起,黑色的眼眸在空中烈焰的光芒映襯下竟顯得有些妖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