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戰楓皺著眉頭在此時開始緩緩的舒展開來,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越發的柔和,好似墜入了一個令他感到很是舒心的夢境之中。
楚驀染怔怔的看著雲戰楓,有些躊躇的問道:「那……那你的姐姐呢……」
雲戰楓執起手中的杯子,仰頭將那滿杯的酒統統都灌進了嘴裡。那滿帶著櫻花香氣的酒中充滿著一種辛辣的味道,叫他的胃灼燒似的難受。他並沒有回答楚驀染的問話,而是將另外一隻杯子也倒滿了酒,遞給了楚驀染。
「嘗一嘗,這是去年夏天的時候埋入地下的。很好喝,一喝解萬愁。」
楚驀染眼眸中盛滿了不可置信的光芒,接過雲戰楓手中的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立即,那四散的櫻花香氣便撲進了自己的唇瓣。
她不知道今夜的雲戰楓為什麼會對她就像是對待一個朋友一般,但是此刻的她已經不想要再去琢磨任何人的心思了,此時的她真的只是想要,一醉解萬愁了。
仰著脖子,將杯中的酒不住的往自己的唇中灌著,雖然喝多了,這明明很是清香的櫻花酒也變得很是辛辣起來,但是她卻仍舊舍不得將酒杯放下。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已經是在醉眼朦朧間,楚驀染抬起頭來,努力將眼前的雲戰楓看清楚。只是,那雲戰楓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卻是越發的模糊了起來。
她緩緩的抬起手來,竟然在這一瞬間輕輕的撫住了雲戰楓戴著鐵面具的臉。嬌笑著說道。
「呵呵呵,雲戰楓,你知道嗎……每當看你這副鐵面具,我就會……就會……」
楚驀染搖搖晃晃的站起,迎著那蝴蝶一般翩躚飛舞著的雪花旋轉起來。月白色的長袖翩然而舞。她血液裡張狂著一種衝動。那種衝動讓她足尖一點,纖細修長的身子在雪白色的雪花盛開之中舞動著最嫵媚的舞姿。墨發,在風中裡瘋狂飄揚;雲袖,在雪花裡飛揚肆虐。
沒有絲竹伴樂,只有風聲淒清。可是,這絲毫不影響她的舞動。
她的舞姿,時而輕靈如水般溫柔纏綿,時而又猛然揮舞長袖,好似滿心悲愴均由這舞中發洩而出。
那如夢如霧般的雪夜,夜色濃稠如汁,但是楚驀染那如同黑夜中綻放著的曇花般的嫵媚笑容,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叫雲戰楓此生都無法再忘記。
楚驀染一曲舞罷,長長的水袖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她像是只折斷了翅膀的蝴蝶一般緩緩跌倒在茫茫大雪之中。
「每一次見到你戴著這面具,我便想起……同樣戴著**的風煦。他待我真的很好很好,幾番幾乎捨棄了自己的性命救我與危難之間。他給我的溫暖,是自從娘親去世了之後,我便再也沒有感受過的。可是……可是……」
楚驀染說著說著,眼中的淚水終於傾灑在了如同凝脂一般的臉龐上。
雲戰楓的唇角勾勒起一抹美到極致的笑容,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只見那漫天漫地的雪花迎面吹落在了他的臉上,正好有一朵小小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眉心。
他輕輕的將那片雪花從自己的眉心扶落下去,讓它融化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才看著驀染,輕輕的說道。
「其實你真的很像很想我的姐姐,不管是誰給了你溫暖,在我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真的好溫暖。」
楚驀染怔然的抬眸看著雲戰楓此刻站在風雪之中的身影,驀然便展顏一笑。
那笑容綻放在唇角,像是盛開著的最完美最無暇的花朵,映刻在雲戰楓的心中,經久不散。
「那麼……我以後就當你的姐姐可好……」她明顯已經是醉了,支著胳膊在圓石之上,仰頭看著雲戰楓說道。
此刻的他們好像都已然忘記,他們曾經還只是敵人。
雲戰楓走到楚驀染面前,坐在了她的身邊。
「姐姐當初嫁給了一個狼子野心的男人,他不僅僅利用姐姐奪走了一切,而且還讓滿族均被抄斬。國破家亡,百姓四散逃離,但是,那個本該是我姐夫的男人,卻在此時率領著他的軍隊砍殺而來,見人就砍,隨即便放火將毀滅的一切全部掩蓋。」
「那麼,你姐姐呢……」
楚驀染怔怔的仰頭看他悲慼的眼神,心口一時之間酸澀難忍。
雲戰楓手指握緊了酒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仰頭看著那依然紛紛而下的雪花,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痛苦不堪,再也無法忍受。
「姐姐是在我面前自盡的,她跟我說,要我發誓,此生一定要讓那個男人血債血償,一定要光復自己的國家……」
楚驀染笑著,搖搖晃晃的跌倒在了雪地上,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叫自己趴在圓石之上,她趴著笑說:「照我看來,你那姐姐還真不是一個好姐姐……她怎麼可以叫自己的弟弟從此面對的只是仇恨呢?如果我是你姐姐,我一定會叫你永遠的遠離仇恨,幸幸福福快快樂樂的……」
話說到這裡,女子便呢喃低語著再也沒有說下去。
雲戰楓回頭看去,只見一身白衣裹身的女子已經趴在圓石上睡了過去,睫毛如同一扇好看的折扇一般在眼瞼處投下了一抹好看的暗影,唇角勾勒著依舊是清冷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包含著的太多苦澀,卻還是一絲不漏的流露而出。
這個口口聲聲說要當他姐姐的女人,怎麼可以趴在圓石之上便睡了呢。
今晚的自己說了太多之前他從來都沒有說過的話了,看來他自己也已經是醉的很嚴重了。
雲戰楓站起身來,將趴在圓石之上的楚驀染抱到了自己的懷裡,緩緩向聖女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