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經一棵高大的雪松樹旁邊,雲戰楓若有所思的抬眸看了看那隱在雪松上的身影,唇角勾勒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來。
立即,他便將楚驀染抱的更緊,繼續向前而去。
直到雲戰楓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上,那一直隱在雪松樹之後的身影才緩緩的飛掠到了地面上。
他正是一臉陰沉卻又飽含著痛苦的秦凌軒。
回到聖女閣,閣中的一切已經叫朝雲準備的妥妥當當。當看到楚驀染是由星月教主親自抱著回來的朝雲未免還是感到有些擔驚受怕起來,一雙又亮又大的眼眸緊緊的盯視在兩人身上,恐怕這教主會對楚驀染不利。
雲戰楓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倔強卻又充滿著保護意識的小婢女在自己跟前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視著自己時,他都不免感到一陣失笑。
這楚驀染在收攏人心方面還真是有一套,從前是夕顏對她忠心耿耿,而現在卻換成了眼前這個瘦弱病態的女子。
「 出去吧,這裡交給本教主便好。」
雲戰楓將楚驀染輕輕的放在床榻之上,貼心的為她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錦被。
朝雲還是一副不打算走的樣子,眼眸防備的看著雲戰楓的一舉一動,仍舊沒有打算要放手離開的意思。
雲戰楓眼中的笑意更濃,他故意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對朝雲說道:「你要是再不離開,憑藉著本教主的功力,足可以叫你家聖女變成一堆白骨,沒有任何人能夠救得了你家聖女了……」
朝雲一聽,眼眸深處便盛滿了恐懼,她惶恐的看著楚驀染,終於還是閉眼向外而去。
這個教主不會傷害小姐的,朝雲此時此刻卻突然這般不明緣由的相信。因為就在她惶恐的看著小姐的時候,餘光正好看到了雲戰楓那雙眼眸。
真的很難判斷一個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但是人的眼睛,是不能欺騙的了任何人的。雲戰楓在看著小姐的時候,眼眸深處,竟然藏著一種……
真是叫人難以相信啊。
雖然外面已然冰天雪地,但是聖女閣之中卻溫暖如春,紅色的小火爐燃燒的正是旺盛的時候,楚驀染像是一隻小貓一樣縮在床榻之上,但是她卻依舊打著哆嗦連連喊著好冷好冷。
雲戰楓有些無奈的將她再次打橫抱了起來決定將她放回到床榻深處去,然而,楚驀染卻順勢枕上了他的肩膀繼續沉沉睡去。
他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任她靠著,一邊用腳尖踢起了掉落到塌下的毯子,披到熟睡人的身上,將她裹緊。
「風煦……」忽然之間,聽到她喃喃說了一句,「冷……好冷啊……」
她微微顫抖著,將身體縮緊,向著他懷裡蜷縮,彷彿一隻怕冷的貓。沉睡中,她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茫然和依賴,彷彿尋求溫暖和安慰一樣地一直靠過來。他不敢動,只任她將頭靠上他的胸口,蹭了蹭,然後滿足地歎息了一聲繼續睡去。
此時的她睡的極其安靜,臉上仍舊有方才喝酒時所沒有退下去的酒暈。
雲戰楓的渾身不由自主的一震,心口好似漏掉了一拍,但是很快的,他便又再次平復好了自己的情緒,低眸看著眼前雖然睡著了卻依舊很是安靜的女子。
終究還是輕輕歎出一口氣,將裹在她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然後抬眸看著那漸漸透過薄霧展露出月色光輝的明月來。
懷中的女子安靜的睡著,讓一向也很是怕冷的他平生生的便多出來一絲暖意來。
心底突然湧現出一種連他自己都感到很是不可思議的想法:要是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其實他們同樣是悲苦無助的人,他們渴望溫暖,但是卻總是會被現實一點一點的擊碎,然後潰不成軍的無助的拚命奔跑。他和她都已經好累好累。
要是這樣下去,該有多好……
漆黑如墨汁的夜晚終於過去,第二天的清晨,陽光閃爍著明媚的光芒透過窗戶射進了聖女閣之中。
「小姐,您醒了嗎?朝雲伺候您梳洗。大長老正等著您,要說一些關於聖女事務的事情。」
朝雲一手端著盆子,一手輕輕的將門打開。她的身後靜靜的站著一直都低沉著頭的大長老。
但是,等到看見眼前的情景,朝雲手中的臉盆卻在一剎那間脫離了手,向地面上砸去。
大長老抬起眼眸,長袖一甩,便已經將那眼看就要砸到地上的臉盆接在了手裡。誰都無法察覺,他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冷笑光芒。
楚驀染裹著毯子,在雲戰楓的懷中沉沉的睡去。
雲戰楓將下頜支在她的頂心,雙臂環著她的腰,倚著床榻欄杆打著瞌睡,那隨風而入的雪梅凋落了兩人一身。仙靈蛇早已醒來,卻反常地乖乖地盤繞在架子上,側頭看著眼前熟睡著的兩人,發出溫柔的嘶嘶聲。
「小……小……姐……」
朝雲一時語塞,看著兩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等到再次回神,下意識的便想要將身後的大長老推出門去。然而,大長老卻滿眼均是笑容的盯視在還在熟睡著的兩人身上,眼眸深處那抑制不住的殺意卻已經漸漸浮現在了出來。
「小姐,小姐,您倒是醒醒啊……」朝雲沒有辦法,慌慌張張的跑了過去,欲要將熟睡中的楚驀染喚醒,然而,還沒有跑到床榻邊上,自己的一隻胳膊便已經被那橫空而出的手狠狠的攥住了。
雲戰楓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雙臂下意識的護住楚驀染的身體,好像是在保護著楚驀染不受到別人的傷害,那雙眸睜開的一瞬間,朝雲整個人都呆怔在了原地。
雲戰楓的眼眸中流露而出的,是從未在人前表現的保護欲,然而也就在看到懷中女子沉睡的眉眼時,那眼神又逐漸緩緩的放鬆下來,充滿著一種溫柔……這種溫柔,是他從未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