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與我說,否則也不會這副神情;我乖巧地點頭:「爹,放心吧,我心臟好得很,承受得住。」
「你堅持要嫁給軒轅澈?」老爹話一出口,我就感覺三雙眼睛緊緊盯在我的身上,讓我毛孔悚然。
「不知道。」我輕言。
「如果軒轅澈做了嚴重傷害你的事,你還會嫁給他?」老爹繼續問。
「要看什麼事情。」我深呼吸一口氣道。
「你是不是中過無色無味但比春+藥還厲害的毒?」他盯著我的眼睛,不容我逃避。
他說的是淫+香+散嗎?
老爹見我不言,皺著眉,道:「你是不是懷孕,卻打掉了?」他的聲音夾著逼問,隱忍著怒氣。
我猛地後退,無意中瞥見離明心痛的眼神,他是在貓哭耗子吧?
「說——」月子軒老爹依舊不容我迴避。
「爹,你,你們,」我看著眼前的三人,不可置信地道,「你們專門調查我?」
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很悲哀,以為只要自己默默承受,就可以不再面對過往;沒想到有一天,這些事會毫無徵兆地被自己的親人一一挑了出來,把心底的秘密一一晾於人前。
我的臉色應該很蒼白,因為我的手一直在袖中瑟瑟發抖,渾身感覺掉進了冰窟窿。
「別逼我——」我緩緩道,邊走邊退,聲音竟然有些飄渺。
「說,是不是這樣?」月子軒老爹的臉黑了下去,眼中滾動著怒意。
「爹,你,別逼我——」我的聲音脆弱不堪。
「如歌,你只有說出來,爹爹才可以確認,我們才能更好地幫你!」老爹有些發急了,眼中閃過一抹刺痛。
「我不要你們的幫助!」我大喊,接著,一記耳光響亮地響起,我的耳朵立即「嗡嗡」作響。
「你打死我好了!」我忍著痛,一步一步向前,月子軒老爹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的臉部早已扭曲。
「不—知—好—歹!」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咬牙切齒、雙手緊握成全。
「如歌——」離明擔憂地道。
「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讓我噁心;我更不想見到你,髒了我的眼!你給我滾遠點!」我怒視著離明。
「你再說一遍?!」月子軒老爹隱忍著怒意,口氣已經變得生硬。
「軒堂主,別再逼她了。」阿九溫和的聲音冰釋了些屋內的硝煙瘴氣,他轉身,緩緩朝我走來。
「阿九——」我的頭很暈,身體搖搖欲墜,還想再對阿九說些什麼,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倒向對面,下一瞬間,竟跌入阿九的懷抱,我淒然一笑,聲音飄渺如煙:「阿九,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裡——」
阿九伏低頭,看著我,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於是,我笑了;下一秒,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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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傷人心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你最親最近的人。當我知道月子軒老爹以「愛」的名義,夥同離明師兄去懷疑、調查我的那一刻,一股錐心的痛瞬間湧遍我的四肢百骸,讓我不能呼吸,不能思考,腦海中一片空白。
這還是真正愛我的家人嗎?為何連基本的隱私空間都不能給我?!
呵,這就是愛?愛到所有的都要清楚,所有的都要瞭然?!
不,這不是,這是控制!愛應該是包容、厚待、支持、理解,而非一切進行控制!
當我甦醒後,我就鑽入了有關「愛」的死胡同。思考著、糾結著,不得解脫。
這日,我懶散地坐在搖椅上,慵懶地曬著太陽。只可惜,陽光再暖,也照不到我冰涼而又晦暗的內心。
「如歌,感覺如何?」阿九的聲音輕柔舒適,鬼面面具卻在陽光下散發著幽冷的光澤。
「死不了。」我冷言。
他輕呵一聲:「可是還在怪我狼狽為奸?」
我甩了一記白眼,哼出一口氣:「少主大人,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跟我爹爹等人一起狼狽為奸!」
他欺身過來,我趕緊靠後,不滿地看著眼前的鬼臉容顏,道:「你沒事靠這麼近幹嘛?」
「如歌,你不要再逃避了,該是好好面對的時候了。」他幽幽道,語氣中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晦澀。
「切,少主大人,與我成婚的夫君又不是你,你著什麼急?」我冷嘲道。
「是呀,我著什麼急?」阿九似在自言自語,語氣中的晦澀愈加明顯。
他仰頭看著天空,聲音有些飄渺:「如歌,如果有機會讓你重新選擇,你還會選擇軒轅澈嗎?」
「阿九,你是不是發燒了?」我起身,踮起腳尖,舉手捂著他的額頭,感覺溫度正常,「沒有發燒呀,怎麼還盡說胡話?」
「呵——」他苦笑,「我也覺得自己發燒了呢,算了,不打攪你的悠閒時光,我先出去了。」
他說完,不等我出聲,人已經消失於院落中。
呵,跑的還真快,比飛毛腿還飛毛腿!我暗笑。
自從暈倒在阿九懷裡,他就帶我來到了這處院落。這裡環境清幽,風景秀麗,很是符合我的口味。於是,我乾脆賴在他家裡了。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我月如歌,竟然也成了白吃白住愛賴人家裡的高級動物。
不知不覺兩星期就過去了,距離我的婚期又近了半個月,可我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若是猜測成真,我該如何自處?!我與軒轅澈又該如何相對?還能順利成婚,長相廝守嗎?
我一向不喜歡去猜測人心,可是一旦心有懷疑,那懷疑就若針尖麥芒一般,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最終攪得我寢食難安、茶飯不香。
很久沒有的黑暗情緒再次籠罩了我,把我鎖在密閉的、黑暗的空間,被黑暗一點一點吞噬,最終,慘不忍睹、屍骨無存。
軒轅澈曾經有如我的陽光,是我打開心門的那扇門扉;可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忽然告訴我,這扇門扉也是別有用心,甚至不惜深深傷害我,我怎還能視若無睹?
若怪親近之人對我的不信任,是不是更應該譴責那個別有用心的傢伙?!
算了,不想了,頭痛。我揉著脆弱的太陽穴,微瞇著眼,靜靜享受這難得的休閒時光。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