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個早上，可辦公桌上的文件還是堆積如山，她今早的工作效率等於零。
放下手中筆，整個人向後仰，癱軟在椅背上。摘下那副沉重的眼鏡，揉了揉眉心。
整整一個早上司厲南和卓啟正的臉交替在她眼前變幻，腦子裡的兩個小人又開始打架。
具體在說些什麼，她不想再去碰觸。
落地的古董鐘發出沉悶的聲響，一下又一下使得她不堪重負的心，再次懸到了半空。
「叩叩叩……」在敲門聲響起的瞬間，駱馨凝本能地戴上眼鏡。褪去了迷茫，她又是員工眼中那個刻板精明的總裁。
一身帥氣黑職業裝的紀冷霜走了進來，絕美的麗顏上一貫的冷然。「總裁，這是與威翔集團的合作意向書，你看一下。」
駱馨凝振作起精神，威翔集團和盛妍一樣，是近幾年來迅速崛起的一家集團公司。其經營範圍相當地廣，幾乎涉足了每個行業，與盛妍平分秋色。
如果說，盛妍有競爭對方的手，那麼毫無疑問就是威翔。
這兩年來威翔又進軍了服裝業，並在短短時間內，似神話般迅速引領著國際流行的走向。
可以說，所有服裝大小公司，都希望能和威翔合作。這次駱馨凝接手絡絡，千頭萬緒，她不想動用司厲南給她的任何資源，她要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
如果能和威翔合作，那麼對於她來講，將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她嘗試了各種途徑，想盡辦法才和威翔聯繫上。而出乎她意料的事，威翔並沒有過多的刁難，也表示了樂意合作的態度。
對方有意向合辦在米蘭的時裝秀，相信到時會引領起新一輪的時尚旋風。
所以，她對這件事相當重視。這不僅僅是一次新的機遇，更是證明她能力的挑戰。
迷茫的臉龐頓時變得嚴肅，拿過那重重的文件認真地翻閱了起來。
認真地審核著每條條款，或低頭沉思可行性，或快筆疾書，寫下自己的意見。忙碌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抬起頭，對跟前靜靜垂立的紀冷霜說：「把這份意向書發給各部門，讓他們擬出一個更可行的方案來，明天早上召開主管會議。」
「是，總裁。」紀冷霜接過文件，卻沒有像以前那樣迅速離開。
駱馨凝挑眉問道：「還有事嗎？」
「卓先生在會客室等你。」淡淡說著，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駱馨凝整個人從大班椅上彈了起來，匆匆說：「怎麼不早告訴？」冷凝的聲音裡有著一絲嚴肅的不悅。
紀冷霜微垂下眉，跟在她身邊：「是卓先生說不要打擾你。」如實轉述著卓啟正的話。
「你先忙去吧。」駱馨凝知道這是卓啟正體貼的表現，也知道是他一貫的作風，但心底就是莫名地有些說不出的不悅。
「是，總裁。」轉身，朝另一頭走去。
寬敞明亮，佈置高雅的會客室內，卓啟正靜靜等著。從容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等待的不耐，唇邊依然逸著陽光的笑。
「砰」地一聲，門被人撞開。駱馨凝急急出現在他面前，不等他開口，便說：「學長，你來了怎麼也不叫人通知我一聲呢？」
「你在忙。」淡淡的三個字解釋了一切，同時也將駱馨凝勃然的怒氣消彌於無形。
「來很久了嗎？」茶几上的咖啡，已經沒了裊裊青煙。
「沒有，剛來而已。在門口碰到了紀秘書，見她正要拿一份文件給你，就拜託她，不要告訴你我來了。」輕淡風雲地說著。
「……」厚重的鏡片後，水眸微微泛紅。
卓啟正從塑料袋裡取出一個精緻的餐盒，「小讒貓，餓了吧？」本能地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已經快一點了。
「嗯，好餓哦。」她知道付出的一方最不願意聽到的兩個字就是「謝謝」，字眼太蒼白，太客套了。
「呵呵……瞧瞧你那讒樣，也不怕讓你員工看到，破壞了你這個總裁的英明形象。」一邊取笑，一邊忙取出保溫餐盒。
「都說了我是總裁，我最大。」她那一身嚴謹的職業裝與她此時所展現出的小女人姿態有多麼不協調，只有卓啟正知道。
雖然嘴裡說著玩笑，心中卻湧上一股疼惜。她才十八歲啊，正在肆無忌憚揮霍青春的年華，而她卻過早的套上這身沉重的束縛。
關於駱馨凝突然退學，成了絡絡集團的總裁，這其中的原因，她沒有提起過，他也從來不問。
他知道那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澀，因為自己套上這身職業裝後，她的笑容少了，憂傷多了。
淡淡的輕愁似一層不會消散的霧，一直縈繞在她眉宇間。改變很自然，習慣也很容易，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吧。
卓啟正打開盒子，食物的香氣頓時溢滿整個會客室。
「哇，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哦。」精緻的餐盒內整齊地排著水餃，每一個大小都一樣。
薄薄的皮似水晶，在濛濛煙氣裡，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隱隱可見裡面料多的餡。
卓啟正在一旁但笑不語，幫她拆了一雙衛生筷遞給她。
摘下那副快壓塌她鼻子的眼鏡，接過筷子：「那我就不客氣了哦。」也不等卓啟正回答，夾起一個形狀十分漂亮的餃子，放進嘴裡。
「嗯~~~」閉上眼睛，發出滿足的讚歎，那模樣彷彿是吃了世上最稀有的珍奇美味。
看著她一臉滿足的樣子，卓啟正嘴角上揚的弧度更高了幾分。
能親手做菜給心愛的人吃，之於對方而言就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他現在就常常體會到這種幸福。
沒有拉開窗簾，玻璃隔去了冬天的瑟瑟寒意，溫暖明燦的陽光卻能穿透它傳來溫暖。
拿起桌上已經冷掉，苦澀不已的咖啡，輕啜了一口。淡淡的苦澀跳躍在舌尖，嚥下後，嘴裡升起一股濃郁的馨香。
這滋味就像他此時的心情一樣，甜多於苦。
空間很靜，時光很靜，陽光將倆人身影繪成一幅美麗的畫卷，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