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吻上了我……我氣得發抖，用盡了力氣推拒，他卻毫不在意的越吻越深？那些驀然的啃咬，讓我唇瓣生痛，眼淚幾乎要痛落下來，唯有喘息不清的拒絕：「不……」
或許，是我的力道對他來說太小，只覺得他無恥的舉止毫不收斂……炙熱的親吻，食髓知味的游移在我面頰；那肆意的吮吸啃咬，從我的頸項一路刻意而過，落下他的朵朵印記……
似曾相識的處境，讓我無法抑制的顫抖，羞恥的淚滾落面頰：「好……我不要孩子，我不要孩子……」
我充斥著無盡悲涼的聲音，讓他驀然一頓，也停了一發不可收拾的親吻……可他炙熱的唇，依舊未離我的肌膚，他粗重的喘息在我頸間浮動……
我此刻的小腹，似有感應般的微脹，強忍著不適感……我終是仰了臉龐，閉了眼眸，無力道：「不要孩子，我也不需要生命……」
他的掌心緩緩覆上我的左頰，我渾然不顧……放棄了所有掙扎，唯有淚水燙了心！預想中的暴怒沒有來，只聽他聲線略略暗啞：「誰都可以死，歲桃花……你不可以！」
我閉眸，淚卻落得兇猛……無盡的恨意，在此刻慢慢甦醒過來！驀然的痛楚襲來，似心痛又似身痛：我明明每餐用心的進食，就算吐了也會再吃，從不讓自己餓著；可為何這一刻，支撐我站立的力氣都沒了？不自禁的，我顫抖的摀住自己的小腹……
一陣旋轉，我仍是落入了他那清冷的懷抱 ……暈暈眩眩，身子已然離了地面？
這個嗜血冷酷的帝王，這個霸道冷鶩的男人：他向來只需輕喚一句，北真皇庭便無人敢拖延半分；為何此刻，耳邊滿是他的聲音呢？太醫，哪個太醫竟讓龍浪這樣呼喚……不要命了嗎？
……
今夕何夕歲雲徂，更長燭明不可孤。
我眼簾微重，渾身無力……耳邊卻有脆嫩懵懂的嗓音傳來：「……這是什麼，好香呢？」
「公主別動。」女子的聲音嬌柔輕靈。
「迭妃，這是……什麼呀？」懵懂的聲音再次問道：「很好吃的樣子呢！」
迭妃？昏沉的腦海中，尚能浮現起那豐盈有致，花顏月貌的女子——曾經的五姐，迷迭！但聽迷迭嬌柔道：「公主，這你可不能吃呢！」
我這是在哪裡？還有龍珠……
「為何？難道這是藥麼？」龍珠鍥而不捨的聲音。
「娘娘，可以了。」似是宮婢的聲音恭敬有禮道。
迷迭應了一聲：「拿來給我吧。」
這似花香，似燉湯的香味漸濃……龍珠『咦』了一聲：「迭妃，你這是給桃花姐姐吃的麼？」
「嗯……公主莫要擋著了，燙著你就不好了。」迷迭帶著笑意道。
「桃花姐姐不能吃藥的……」
「誰告訴你的？」迷迭似是怔了一下，隨即輕笑一聲：「哪位太醫和公主說這些了？」
龍珠哼了一聲，脆生生道：「王兄昨夜召見了白鬍子太醫，白鬍子呈藥方時，王兄親手撕了他的方子呢！我都瞧見的……你不信麼？」
迷迭一陣靜默，復又出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宮人紛紛稱是，窸窣過後，宮人似是退盡了……
「公主，過來這邊坐。」迷迭的聲音分外輕柔，含笑動聽道：「公主，你覺得本宮的廚藝如何？」
「廚藝？哦，你熬製的燉品很好吃呢！迭妃，你什麼時候也給我做呢？」龍珠嬉笑道：「就是你上次給王兄做的那個……」
迷迭呵呵一笑：「公主說的是雪蛤蓮子羹麼？」
「對對對……很是美味呢！甜而不膩，我很是喜歡的！」龍珠連連讚歎，話音中已是饞涎欲滴。
「那我做給你吃好了。」迷迭嬌柔應承，忽然又道：「哦，不行。」
「為何又不行了？」龍珠焦急道。
迷迭甚是為難道：「公主有所不知，這燉雪蛤可分心不得呢！而且選料，火候都有講究的……而且時辰又長，萬一本宮親自掌勺的時候，國主要召見……可就功虧一簣了！」
「不會的……迭妃，你就今日做吧？」
「今日可不行，」迷迭巧笑道：「本宮還要照顧九妹呢！待會兒，九妹就醒了……」
「真的嗎？」龍珠雀躍道：「迭妃，桃花姐姐真要醒了嗎？」
「莫要大聲喧嘩。」迷迭輕輕道：「公主，不如去中庭玩一會兒？」
龍珠當下壓低了嗓音：「迭妃，王兄讓我守著桃花姐姐的……我可不能走呢！」
「國主讓你守著？」迷迭聲音一頓，復又緩緩道：「公主，國主今日上朝了沒？」
龍珠『呃』了一聲：「王兄朝政很忙的呢！齊公公說，王兄今日在帝宮看奏折，不見任何人……所以才讓桃花姐姐也搬過來了……迭妃，你到底做不做給我吃啊？」
迷迭輕笑道：「公主也可以讓龍梨郡主去做啊，她的廚藝也不錯的！九妹可是國主親自抱進流芳殿的……若有個差池，誰來擔待？」
「可是龍梨還沒回來……」龍珠嘟囔的聲音在我臥榻旁響起，隨即床沿微沉，似是有人坐下了？
「公主莫要坐床榻……這樣會驚擾她的。」
龍珠『噓』了一聲：「我不出聲就是了，我就看著……直到龍梨回來。」
迷迭似是無奈的一歎……耳邊果然靜默了些？
「呃，迭妃……」龍珠的靜默沒過多久，又喏諾道：「你說桃花姐姐……還會認得我麼？」
只覺得週遭一陣靜謐無聲，我卻越漸清醒起來……但聽迷迭有些不解道：「公主聰明伶俐，自然是人見人愛了……九妹怎會不認得你？」
我有些怔愣，難道迷迭都被這弱智孩子……問得滿腦子黑線了？卻聽龍珠略帶懷疑：「真的嗎？可是旁人都說桃花姐姐失明了呢……她好像連王兄都不大記得了，還會認得我嗎？」
「誰告訴你，她不認得國主了？」迷迭將聲音壓至最低，也有些訝異。
「我聽到的呀！」龍珠似有些不高興的語氣：「昨夜白鬍子御醫被王兄趕走後……桃花姐姐自己說的……」
我閉眸未動……迷迭已經不耐道：「昨夜？昨夜九妹不是在國主寢宮昏睡麼？」
「是啊！當時王兄也在的……桃花姐姐在夢裡叫一些人的名字，叫他別走，叫他帶她走呢！」龍珠喃喃不停。
「誰？」迷迭試探道。
「我可不認識那人……王兄聽了很生氣呢！」龍珠有些憤慨：「我問王兄，王兄還對我發火了……能讓王兄生氣的，斷然不是好人了！」
迷迭略微沉吟：「國主對公主發火了？那人是不是叫……冥無戈？」
「對啊對啊！桃花姐姐叫他『無戈』的……」龍珠隨即訝異道：「迭妃，你也認識他麼？」
迷迭似笑非笑，話音有著莫名的清冷：「認識？自然……公主，國主昨夜還說什麼了？」
「王兄無端端的對我發火……我哪裡還聽得許多？」龍珠嬌哼了一聲：「若非今日他答應我，可以來流芳殿看桃花姐姐……我才不理他呢！」
「那公主為何說，九妹不記得國主了呢？」迷迭話音裊裊。
龍珠委屈道：「王兄對桃花姐姐那麼好！她不吃藥，王兄便不許白鬍子用藥；我生病不想吃藥的時候，王兄都不依我呢！可是桃花姐姐呢，夢裡喚了好幾個人的名字，就是沒王兄……」
「公主的意思是，九妹夢裡一直沒喚國主……國主因此生氣？」迷迭的聲音沒了戲謔，倒似多了幾分認真？
龍珠『嗯』了一聲：「也沒喚過我呢……我當時就問王兄：為何桃花姐姐總是喚別人名字呢？王兄就叫我出去，我不想出去，他就讓非濂強行把我帶回宮了……我後來問非濂，非濂說『有的人放進了心裡，所以夢裡也會記得』。」
不見迷迭應聲，龍珠有些鬱悶道：「我夢裡就有王兄，也有非濂……迭妃，你說非濂說的對嗎？」
「他說的對，」迷迭似是帶著歎息：「放得越深，越是無法忘記。」
「桃花姐姐喚『無戈』的次數最多，那這人在她心裡定然是最深的了？」龍珠懵懂自語。
迷迭帶著明顯的訝異：「難道除了冥無戈，還有旁的人？」
「是啊！不過這些人，我都不認識……迭妃可認識他們？」龍珠忙道。
「還有哪些人？」迷迭猜測道：「難道是明昭牧？」
「那個『牧』，就是明昭牧麼？難怪王兄生氣時說『你連明昭牧都記得……』，」龍珠恍然大悟，又有些愕然：「那懸掛了兩年的紫檀簫……都被王兄捏碎了！迭妃，那你也認識……什麼離了？」
「什麼離？」迷迭不解。
龍珠『呃』了一聲：「我也不知道什麼離，反正桃花姐姐喚的也不清楚，一下子心明，一下子拓什麼離的……你認識麼？」
迷迭靜默了良久，才似是輕笑道：「這人，本宮倒是不知……『心明』？不知這是人還是物了……」
「迭妃，你在說什麼呢？」龍珠詫異道。
迷迭忙轉而道：「沒什麼……今日天氣甚好，公主不去捉鳥兒玩麼？」
「迭妃真是健忘，珠兒早已不做那小孩子的玩意兒了！」龍珠的語氣頗為怨載道：「王兄和桃花姐姐都說了，珠兒有聖人的品格呢！」
「哦？是麼？這就是本宮不對了呢……」此刻，迷迭的聲音已然有些敷衍：「本宮熬製的燉盅快涼了，公主讓開些可好？」
「迭妃，王兄說桃花姐姐不吃藥的！」
「公主莫要誤會，這不是藥。」迷迭再次道：「公主且讓開些吧，國主既讓本宮照顧九妹……本宮自然不敢大意了去。」
「不是藥麼？那為什麼我不能吃呢？」臥榻不斷有動靜，我的腦海也越來越清醒……我能感覺到龍珠在床沿活動！
「公主若是不聽話，本宮就讓人把你請出去了！」迷迭有些沉吟道。
「龍梨沒來，我不走！」
「那你就聽話些……不要在榻上亂動。」迷迭的聲音終是有些惱了起來。
「我不……」
我終是無法安然躺著，喉間微癢的咳嗽出聲……
「九妹？」「桃花姐姐！」二人同時喚出聲。
我看到眼前有人影晃動，倒是比昨日視力好了一些……剛伸手摸索，如羊脂般嫩滑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桃花姐姐，我扶你吧。」
「謝謝。」忽然發現，我的鼻音很重，說話也有些喘息，心中自嘲：我身邊有北真國最高明的醫源，卻讓感冒嚴重成這個程度！可見，我是這世上最不聽話的病人了！
「九妹，」迷迭的聲音優柔多情，她的手輕輕撫過我的肩，替我披上了厚實的襖子：「覺得好些了麼？」
我循聲面對她：「我睡了多久？」
「你自昨日酉時昏睡至今，現下快辰時了。」迷迭的聲音，遠比方才和龍珠說話時輕柔的多……卻不知她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這麼說來，我昏睡了七個時辰……難怪我這麼無力？「這是在哪裡？」
迷迭摟住我的肩，輕柔道：「在我寢宮……九妹可是餓了？」
「對啊，桃花姐姐餓了麼？迭妃熬了很香的燉品呢……說是只能給你吃的。」龍珠忙插言，好像那燉盅是出自她手。
我還未答話，龍珠又似憐惜道：「桃花姐姐，你眼睛一點都看不見嗎？」
眼前有若有若無的影像浮動，心知是龍珠伸手在我眼前晃動……我牽扯一抹淺笑：「是的，我看不見。」
「桃花姐姐，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你變美了……眼睛就看不見了呢？」龍珠慼慼焉的呢喃：「如果這樣，你回到以前那樣容貌好了！」
我唯有無力的笑笑……迷迭歎息一聲：「公主，她剛剛醒……還沒力氣陪你玩兒，你就消停一會兒吧。」
龍珠尚未說話，迷迭纖柔玉指拂過我的面頰：「九妹，簌簌口……吃點東西吧！」
我有些發怔，迷迭對龍珠的態度……大出我的意料！原以為，她是遣散了宮人，才對弱智公主不遷就的？如今看來，反倒是在人前，她對龍珠更不假辭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