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離悠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每次出任務,她能帶的東西都是少之又少,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所以女孩子出門一大堆化妝品,美麗衣服那樣的特權不屬於她,她出門,向來一身輕。
收拾東西,不過是檢視一番裝備而已。
這邊剛收拾好,那邊一凡敲門
「離悠,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我睡著了。」離悠坐在床上哧哧笑。
一凡揉揉眉頭,這個鬼丫頭,
「我有事要說。」
「等我回來說。」她就知道自己只要不同意,一凡就死活不會進來,他向來是個溫柔有禮的紳士。
可是這次她錯了,一凡推門進來,離悠目瞪口呆
「喂,有沒有搞錯?」
一凡穿了一身深色的睡服,挑眉
「沒搞錯。」
這動作像極許昊霖無賴的模樣,離悠心裡一跳,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推著一凡往門外去
「出去,出去,出去,哪有大男人半夜闖女孩子房間的啊?」
一凡被離悠推著,笑的爽朗
「丫頭,你算女孩子嗎?」
離悠不推他了,雙手掐腰,
「你的意思你不是大男人嗎?」
「我不是。」
「呃?」
「我不是大男人,我是男人。」
離悠冒火,
「還不都一樣。」一凡竟然也會這樣賴皮了?
一凡捉住離悠過來推他的手,往懷裡一帶,離悠跌入他的懷抱,他的懷抱溫暖,清爽,帶給她的一種無法言喻的暖心的感覺。莫名的讓她每次都會想起小時候媽媽抱自己的感覺。
可是今天,她想到的不是媽媽,而是……
埋在一凡懷裡的小臉皺到一起,歐陽劍南的懷抱帶著一種強烈的佔有慾,霸道,激狂,如同他的吻帶著毀天滅地的仇恨,彷彿要將她活活吞噬了一般,身子忍不住顫抖,一凡察覺出離悠的異常,拍拍她的後背
「怎麼了?」
小腦袋在一凡的懷裡左右搖動
「丫頭,這次……要小心。我等你回來,有話跟你說。」
「好。」
悶悶的聲音傳來,一凡的眉頭微微皺了下,旋即露出溫柔的笑,一記輕柔的吻落到她的發上
「好好睡吧。」
「嗯。」
離悠抬起小臉,一凡已經轉身離開,只是抓著她的手的大手慢慢的滑過她原本帶戒指的手指頓了下,離悠心裡一驚,不過一凡已經出去了。
房門闔上,離悠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指,那個戒指到底去了哪啊?自己的靈魂都回來了,那戒指卻離奇失蹤了,丫的難不成被小鬼給收走,當成禮物賄賂判官了?
一凡靠在房門上,儘管不願相信,不敢相信,可是直覺不會騙自己,心揪痛著,臉上卻緩緩露出一絲笑,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等你回來,我們就離開,遠遠的離開。」
眼前浮現剛剛沁園河畔,他一生中最痛恨的一個男人遠遠站在那,背對著自己,看的出許休康拄著枴杖的手微微發抖,看著那個男人兩鬢的白髮,程一凡心裡無波無瀾,親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斬斷了。
邁著穩健的步子,來到許休康身後,輕輕的詢問
「你,找我?」
這樣輕柔的聲音,不愛,不恨,沒有任何感情,甚至輕柔的一陣風吹來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是就是這樣輕的聲音,聽在許休康的耳朵裡卻如晴天霹靂,擊的他渾身激烈的顫抖,豁然轉身,眼裡含著熱淚,嘴唇蠕動,哆嗦著語不成句
「一凡,你,你終於肯來見我了,你終於肯見我了。」
老淚縱橫,程一凡別過頭去,不看他,雲淡風輕的笑容一直在嘴角若隱若現
「是,有話就說吧,我還急著回去。」
「那個女孩在等你嗎?你愛她嗎?」
想到離悠,一凡臉上的笑深刻了些,橘色的襯衫在陽光下猶顯艷麗,俊美的人,眉眼含笑,看的許休康心神激盪,一凡像極素心,還有昊霖,昊霖也像,所以這麼多年,他不敢看昊霖,可是看一凡卻怎麼都看不夠,是他偏心嗎?
「一凡,跟,跟我回去好不好?」
程一凡用轉身回答他的問題,不屑。
許休康擦擦眼淚
「一凡,你還恨我?」
「……」
背對著他的身影不動,許休康繼續念叨
「一凡,即使不看我的面子,看在你,你弟弟的面上,你也不回去嗎?他現在,現在不成樣子,你是哥哥,應該回去教導他,幫助他,這樣你娘在地下有知也才開心啊。」
不提還好,這樣一提,程一凡的背脊瞬間挺直,憤恨的轉身,臉上再無平日的溫柔顏色,狹長的眸子裡滿是恨意,利劍一般直透許休康的身體,冰冷的聲音自程一凡的薄唇裡緩緩溢出
「許休康,你還有臉提我娘?當年要不是你強行抱走一霖,娘怎麼會病重?若不是娘傷心過度神智恍惚,又怎會發生後來的大火?娘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還有臉說。」
許休康身子簌簌發抖,哭的滿臉淚痕,哪還有半分許氏當家人威嚴的模樣?
「一凡,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一霖當年剛出生便得了重病,我如果不抱他回去,他會沒命的啊,我也是不得已,我跟你娘說好,我會把孩子還給她的,我說好了的。」
「是,你說好了,可是你還回來的是誰?是一霖嗎?許休康,這麼多年,你的良心安嗎?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女兒,你哪一個對的起?你更對不起的還有我娘,還有你現在的夫人,我不想說什麼過激的話,這麼多年,我已經淡化了對你的恨,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你,以後不要再來尋我,十年前我不認你,十年後的今天我還是不會認你,我們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有交集。你,走吧。」
程一凡轉過身去,再不看哭的渾身顫抖的老人,噗通一聲,許休康跪倒在地,那聲音狠狠砸在一凡的心上,原本堅定的心,因為背後那個老人的一跪,也不安的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