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無法再忍受,他開始暗暗跟在她的身後,只要一有空,他就會站在角落裡,看著半山別墅中的她,或在落地窗前呆立,或在花園裡品茗,或者是她和別的男人一起溫言軟語……
「我有未婚夫,你知道的。」愛海遙擦著髮絲的手指突然僵硬,接著淡然而冷酷的話語從她如櫻花般的唇間溢出。
她說得雲淡風輕,落在他的耳朵裡卻如泰山壓頂。
「可是沒有他之前,你就已經有了我。」他近乎崩潰,他低聲咆哮,他怒不可遏。
她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三年前,他不小心被人設計成了別人的未婚夫,他又因為自己的衝動而與她失之交臂。
三年後,她奇跡般生還,卻以別人未婚妻的身份出現在他的世界裡,如此殘忍的裝作失憶。
如果這是她對自己的懲罰,他接受。
但是,能不能給他一個補過的機會?!
到底她還要懲罰他到什麼時候?
難道要讓他死嗎?
「對不起,我已經失憶了。」愛海遙的話語依舊淡漠如冬季飄零的雪花,落在人的心裡冰涼冰涼。
「你真殘忍!」方少寒從嘴角擠出四個字,健碩的身體卻彷彿被人洩了氣的汽球般虛弱無力。
完美如妖精般的輪廓,由緊繃變得鬆弛,他向來冰冷的深眸如同沒有了焦距的鏡頭變得迷芒一片。
看著他如此的悲傷,她有絲絲的心疼,比她傷害自己還要疼上幾十倍的絲絲心痛。
「對不起。」愛海遙扭過頭去不敢再去看他那落漠悲傷的臉,她怕自己會一不小心失了防預,再次落進他愛的漩渦裡。
「我不需要這三個字,不要再對我說這三個字了。」方少寒徹底敗給了眼前如寒冬臘梅般清冷孤傲的女人,他憤憤地說完,修長的手指發動了引擎,悍馬在淅淅瀝瀝的秋雨中,呼嘯而去。
車內是如死海般的寂靜,車外是雨水的旋律。
她沒有問他要將自己帶去哪裡,
他也沒有交待過要把她帶向何處。
只是,車水馬龍的公路上,他載著她兜兜轉轉,「游來游去」。
這時,車內又響起了淒美的旋律「LOVE YOU AND LOVE ME,如果你還有感應……」
「喂~」愛海遙及時接起了電話,淡淡地開口說。
「嗯,好,我知道。我很快就回去。」愛海遙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只是在她扣上電話的時候,曾有過一絲歎息。
「怎麼?要回去他身邊了?」方少寒薄翼般的唇角扯出一抹嘲笑,他是在笑自己,竟然與別人分享著愛人的時間。
而更可笑的是,他只能站在陰暗的角落裡,等待著她獨自一個人的機會。
「對。」愛海遙沒有看他,只是冷淡地應了一個字。
她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底,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你似乎並不太想回到他的身邊。你不愛他嗎?」方少寒側頭,睨了一眼望著窗外的她,冷冷地試探著。
「我是必須回到他身邊的,而且,我已經失去了愛的能力。」愛海遙輕如蟬翼的話語,重重地落進方少寒的心坎裡。
他猛然踩住剎車,將車靠在了一旁的綠化帶上。
「什麼叫失去了愛的能力?你,沒有失憶對不對?你只是在懲罰我吧?」方少寒敏感地從她的話語中,找到了一點點的破綻,於是,他急於向她求證。
愛海遙也似乎驚覺到自己的傷感和無心的話語洩露了秘密。
她霍然轉身,向身側的方少寒望去,可是,當她對上那雙如驕陽般熾熱深情的眼眸時,她突然不知道如何去反駁。
「怎麼?被我說對了是不是?你就是在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方少寒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到她眼中突然染上的淡淡哀愁,他知道他猜對了。
「不,我甚至不記得你是誰,又為何要懲罰你?」她眼神再次變得陰冷灰暗,如果說他是冷酷的黑夜撒旦,那她就是撒旦之母。
比起冷血無情,她比他更加殘酷。
他只是對除她以外的人冷酷。
而她,卻只對他一個人冷酷。
「你不走嗎?那我自己打車回去好了。」愛海遙沒有半點憐憫之意,哪怕只是騙騙他也好的溫柔眼神都沒有過。
他冷冷地注視著她,像是要把她的心看穿,看看那裡面到底有多尖硬,才會對自己這麼無情。
看著她,拉下安全帶,看著她冷漠轉身,看著她開啟車門,看著她走了下去。
突然,她的身後有人拉了一把,似乎用盡全身力氣。
她整個人就像無根的稻草般,被人輕易地連根拔起。
只是這一次,她跌進了一個寬厚而溫暖的胸膛,不是被人霸道的舉起。
天空,已經停了細密的雨。
「別走,別離開我。我知道你還是在心底愛著我的,我們談談,給我個解釋的機會。」
雨後清新自然的空氣中,卻瀰漫著悲傷得讓人窒息的因子。
方少寒那幾乎到了卑微的乞求語氣,讓愛海遙的身子有了輕輕地顫抖。
「別這樣,你會遇到更好的。桃小姐,就很好。你應該珍惜。」愛海遙似乎是鐵了心地不再回頭,她冷漠的安慰,不如不說。
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心碎了一地,她有多殘忍地對他,就有多少倍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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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一地的心,要如何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