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諾!」她永遠淡漠的語氣,彷彿她是誤落凡塵的聖女,不沾染紅塵俗世一般的冷寂。
「海遙,你沒在家嗎?」承一諾依舊是如陽光般溫暖的語氣,柔柔地問道。
「嗯,我在效野公園。」她淡如茉莉花開的語氣,平靜如常。
「哦,都是我不好,這周太忙,都沒有抽出時間陪你去戶外走走。」承一諾溫和中帶著歉意的語氣,讓愛海遙心裡有了一絲愧疚。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的。工作比較重要,我呆一會兒,就回家了。」愛海遙淺笑,雖然對方看不到她的笑臉,卻可以想像得到她的模樣。
「那,我讓司機去接你吧?」承一諾有些安心,至少愛海遙說會回家,所以他安心。
自從三年前的車禍後,晴方好的心理便有了障礙,她不敢再握方向盤。
所以,這幾年,都是承一諾開車載她去任何她想要去的地方。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忙吧,我掛了。」愛海遙知道如果再講下去,那麼結果就會是她被司機接走或被他接回家去。
所以,她斷然地扣上了電話。
電話那端的承一諾似乎還要繼續說些什麼,卻無奈電話裡已經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
他的眼神中,帶著某種傷感和茫然,猶如撥不開的迷霧。
三年了,他依舊沒能走進她心靈深處嗎?
她總是客氣的,禮貌的,淡淡的,沒有情緒的對待著他。
他們之間沒有戀人般的親暱,雖然,他十分渴望得到。
當她從紐約回來的那個夜裡,她從墓園歸來,他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後,不曾被她發覺。
她的悲傷,她的淚水,她的絕望看得讓他心碎,卻又不肯放手給她自由。
於是,才會有了那夜在海之遙與方少寒之間的相遇。
那是他有意安排的。
包括隔日的訂婚舞會,那也是他精心設計的。
他知道,這樣明知顧犯的手段很卑劣,可是,為了能夠實現自己兒時的夢想,娶回夢中的小新娘,他再多的手段也使得出來。
可是,自從那個舞會上,方少寒與桃嬈嬈宣賓奪主般地熱吻之後,方少寒彷彿從他們的世界裡抽離。
除了偶爾在新聞的某個醒目的位置,會登出有關他的各類消息之外,他幾乎與他們的生活沒有交集。
可這,絕對不會是方少寒的風格。
他是冷血的撒旦,是永不言敗的王子,他怎麼會如此輕易地放棄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呢?
真讓人不可思議,猜不透,看不穿!
不知道又坐了多久,天空忽然暗了下來,她卻沒有在意。
直到,細細密密的秋雨,將她的衣裳浸濕。
愛海遙,看著眼前急於遮雨的人們,行色匆匆地躲進了不遠處的涼亭裡,
她的眼中,卻依然是毫無生氣地淡漠氣息。
「幹嘛坐在這裡淋雨?」一道冰冷的磁性嗓音從她的頭頂處傳來,接著,她發現雨滴悄然地落在了一個圓圈之外。
她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抬起頭,迎上了一雙染著怒氣的冷眸。
「你怎麼在這裡?」她輕擰著眉心,表情仍舊如湖水般平靜而淡然,似乎他再也不會激起她心裡的漣漪。
「跟我走。」又是冷酷霸道的命令,他似乎永遠也學不會溫柔。
「聽,雨水滴答的聲音,像不像優美的旋律?」愛海遙收回凝望著他的視線,冷傲平靜的臉上有了一抹淺笑,將一隻小手伸向了圓圈之外,那是沒有他雨傘為她遮擋的領地。
淅淅瀝瀝的秋雨,一點一滴地落進她攤開的掌心裡,慢慢地累積。
她似乎,並沒聽見他命令的語氣。
「跟我走!」他看著她雖然淡漠卻在他心裡燦爛如煙花般的笑容有些氣惱,她這麼瘦弱的身體,淋濕了衣裳卻還有閒情逸志在這裡賞雨,真是被她氣瘋了。
她依然平攤著掌心,為滴落手中的細雨留一個歸處。
她如此地漠視著方少寒的存在,和他關切的眼神,她真的忘記了自己嗎?
方少寒的心彷彿被人用鐵鞭抽打,生疼生疼,如煉爐中的鋼鐵被化成了水。
他憤怒了,一把將傘丟棄,強行將自己的名貴西裝,罩在她嬌小的身上,將她打橫扛在肩上。
這樣的情景,揭起了兩個人熟悉的回憶。
三年半前的某一個夜晚,他就是這樣強行將她帶進了他的世界裡。
只是,這一次,她很安靜,沒有哭泣,也沒有掙扎,只有一點點的霧氣繚繞在眸底。
兩人終於來到了他那輛精壯搶眼的悍馬車前,他霸道地將她鎖在安全帶裡,動作卻異常溫柔,彷彿生怕弄痛了她一般。
她依然是沒有情緒的窗外望著,金秋的細雨,淅淅瀝瀝,點點滴滴落進她早已泛黃的心坎裡。
那裡,有著他們最初的記憶,最美好的愛情,只是,沒有結局。
方少寒上車,從身後的某處取來了一塊深藍如海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她縷縷青絲。
「謝謝,我自己來。」愛海遙彷彿在這一瞬間才有了知覺般,將方少寒停留在自己髮絲之上的毛巾接過,淡淡地道謝。
「你就這麼不願意讓我靠近嗎?」方少寒壓抑太久的怒火,被她禮貌地言語點燃。
三個月了,他有多麼渴望再見到她的身影,多想再將她擁抱入懷。
他對她有太多的渴望,又怕將她嚇跑,他舉步難行。
所以,他只有讓自己不斷地出現在各類報刊上,不斷地用緋聞刺激著她的眼睛。
希望,她可以對自己有一絲反應,她可以主動找到自己。
可是,她沒有。
完全的沒有聲音,彷彿她早已在他的世界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