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不知何處響起一連串狂妄的笑聲。
「救她?你恐怕自身難保了。」雷厲一手持槍,瞄準著車門方向,挺著胸膛,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龍釋緊貼著車門,知道自己這次插翅難飛。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雷厲,誰給你的膽子,敢動我的女人?」
話音剛落,「崩」一聲,雷厲的槍管冒著輕煙,一顆子彈激射而出,正中車窗,整塊的玻璃裂成碎片,從頭頂掉了下來,碎玻璃渣濺了龍釋一身。
龍釋肩頭一跳,微微抖了抖背上的玻璃渣。
只聽雷厲狂笑道:「你的女人?不久就要變成我雷厲的女人了。我不介意讓你看著我們辦事。」
龍釋的拳頭倏然攥緊,眼球暴突,欲噴出火來。頭頂,夕銀再次發出抗議的聲音。
「龍少,你不出來嗎?你不出來可就看不到好戲了。」雷厲故意拖長了音調,手一揮,背後就走出兩人,向控制繩索的開關走去。
頭頂傳來「嘶嘶」的繩索摩擦聲,很快,夕銀被重重地放了下來,蜷著身子躺在地上。
雷厲向她走去,手槍反轉收在手心,蹲到她面前,一手揭開了她嘴上的膠布。
甫一接觸到新鮮空氣,夕銀張口便是破罵:「畜生!」
「啪——」清脆響亮的聲音,迴盪在整間偌大的倉庫。夕銀一邊臉貼著冰冷的地面,另一邊臉頓時紅了起來,一個明顯的五指印腫脹著。
雷厲大手攫住她下巴,居高臨下地審視她,唇輕掀,溢出無恥的話語:「別以為我會像你老公一樣溫柔……」
話音剛落,一道白光貼著他與夕銀之間狹窄的縫隙穿過。雷厲敏銳地閃身,跌坐在地上,手掌一熱,手中的槍飛了出去,滾落在地。
子彈落地,緊接著響起一道森冷的聲音:「別動。」
雷厲嘴唇抽搐,額角隱隱滲出冷汗。他方才捏著夕銀的手被子彈擦傷,灼破了一片,此時正汩汩的流血,而失了手槍的他半坐在地,腦袋正被龍釋的槍所瞄準著。
「不要動。」龍釋冷冷地出聲,雙手握槍,從車門後走了出來,一步一步向雷厲逼近。
與此同時,暗處唰唰唰冒出數十道人影,每個人手裡的槍都指著龍釋。
雷厲啐了口:「你看看你背後。」
龍釋頭不偏不移,依然全神貫注地盯著雷厲,槍口正對他太陽穴:「你大可以試試是他們的槍快,還是我的快。」
雷厲生生吞下口氣,乖順地舉起雙手,抬到頭頂。
龍釋緩緩向夕銀移動,始終保持著槍口對準雷厲的姿勢。就在這時,背後又響起一把熟悉的聲音:「龍少,放下槍。」
龍釋驚慌回頭,是葛炮!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此時正揪著夕銀的頭髮,槍口抵著夕銀的太陽穴。
「你說,是你快,還是我快呢?」葛炮咧著嘴,皮笑肉不笑的對龍釋道。
夕銀被他挾持,繃緊了身子企圖掙扎,卻被他用槍背狠狠拍向額頭,砸出一道血痕。龍釋趕忙出聲:「不要碰她!」
「怎麼樣?你是想親眼看著她死,還是要放下槍?」葛炮再次逼問。
龍釋持槍的手開始顫抖。他很清楚,一旦自己放下槍,他和夕銀都得死。但他絕對沒辦法親眼看著夕銀死在自己面前。怎麼辦……?
他猶豫了,一滴冷汗自額際滑落。
這時,倉庫外忽然有警笛聲。圍在龍釋背後的一個手下放下槍,走到倉庫門口探頭看了眼,然後驚慌地回頭:「老大,不好,外面來了很多警察。」
葛炮一慌神,舉起拿槍的手指著龍釋:「是你報的警?」他慌亂之下沒有注意,而龍釋早在這時向夕銀使了個眼色——
只見夕銀頭低垂,整個身子忽然矮了下去,龍釋手中扳機一動,一發子彈貼著葛炮的手腕滑過!
葛炮驚出了一身冷汗,再回神時,夕銀已經曲起胳膊,撞向他下頜。只聽一聲痛呼,葛炮抱著下巴反被夕銀制服了!
「都別動,放下槍!」夕銀掐著葛炮的咽喉,對龍釋身後一排舉著槍的男人威脅道。
龍釋開槍的瞬間,他們本欲開槍攻擊龍釋,無奈老大沒有命令,生怕傷著哪了來個秋後算賬,因而遲疑著都沒有動彈。這回被夕銀一恐嚇,更不敢開槍了。
葛炮無奈地掙扎了兩下,發現夕銀雖然是女子,手上的力氣卻一點不弱,只好吐了口氣道:「放下槍。」
眾人睜大了眼睛。難道就這麼眼睜睜放龍少走了?又探尋地看向雷厲,見雷厲也點頭,於是都蹲下,把槍放在了地上。
夕銀扣著葛炮,慢慢向龍釋身邊移動。兩人背靠背,警惕地注視著各方可能的偷襲。
龍釋一邊將地上的槍都踢到遠遠的一處,一邊沉聲道:「現在外面全是警察,出了什麼事,誰也逃不了,你們最好考慮清楚。」
雷厲臉色鐵青:「你瘋了!別忘了警察進來,你自己也跑不了。」
龍釋忽然大笑:「我敢一個人來,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瘋子!」雷厲啐了一口,滿肚子悶氣。本來是想剷平黑龍幫,現在不僅弄得兩敗俱傷,還引來了警察,青幫的主力都在這,一旦警察衝進來,他們就全完了。
龍釋凜冽的眼神逼視他:「我說過,敢動我的女人,就要做好死的覺悟。」他話是對著雷厲說的,但被夕銀挾持住的葛炮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雷厲越發覺得頭皮發麻。同歸於盡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我知道你們和青幫有點私人恩怨。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雷厲忽然抬起眼,直勾勾地看向夕銀。
夕銀回瞪他一眼,只聽他繼續道:「今天的事就當誤會一場,鬧大了對誰都不好。不如各退一步,息事寧人。」
夕銀忽然冷笑:「息事寧人?你雷厲玩得這麼大,我們怎麼能不奉陪到底?」
這話說出來恐怕不僅她要笑,所有他的手下都得發笑了。喊打喊殺地衝上來了,忽然一句話,就作罷,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