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親暱的耳語中,流曳著靜謐的沉默,海浪一波又一波,不厭其煩地捲來,在潮起潮落中,沉澱了一生。
彩音緩緩地轉頭。唇角掛著滿足的笑意,看了眼aya,又落到粼粼的海面。
知道嗎?在昏迷的時候,我夢到了大海。
這裡,有我的歸途。
我在海底,找到了幸福的寶藏。
醒來時,就尋到了你的懷抱。
我赤口裸裸地來到這個世界。
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我以為可以坦蕩蕩的離開。
才發現,這個世界。
也有很多我放不下的人和事。
這個短暫的一天,
對於我,卻是一生中最幸福的。
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幸福的形狀,
摸到了它的感覺。
想活下去。
我找到了幸福。
想要一直這麼活下去,東方越來越亮,天際那抹暗紅已經漸漸被灼得白炙,似乎有什麼要叫囂著破空而出。
「對不起,Aya。」
「嗯?」
「……一直有個願望,想聽你唱歌,那時候每天在想,你為什麼不唱呢?把樂隊解散了,在想什麼呢?雖然唱了你寫的歌,但還是想聽你親口唱……」
Aya詫異地轉頭,彩音的目光依舊淡漠得落在遙遠的東方,妖異的辰光將她的側臉也染成緋艷的瑰影。
「……想聽什麼呢?」
「唔……就那首《天使》吧。」
「我寫給你的第一首單曲?」
「嗯,是寫給我的。」
沒有那令她傾心的吉他伴奏,暗啞的嗓音捲著微涼的晨風,舒適地將她沐浴。
你就是我的天使,
保護著我的天使,
從此我再沒有憂傷,
你就是我的天使,
給我快樂的天使,
甚至我學會了飛翔。
海天相接的那一線,火紅的太陽終於衝破地表,露出淺淺的一截。
Aya心頭忽然一顫,望了望如火的紅日,又看看懷裡的女子,此時,她正瞇著雙眼,欠些血色的唇一張一合,隨著他,小聲地哼唱著。
飛過人間的無常,
才懂愛才是寶藏,
不管世界變得怎麼樣,
只要有你就會是天堂。
金烏破空,裊裊而起,在不甚平靜的海面,灑下絢爛紅光,在一波又一波洶湧翻滾的海潮中,彩音疲憊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聲音一僵,接下去的歌詞也變得模糊不清,aya側著頭,看向懷中已然比目安眠的女子,依舊喃喃地唱著:
像孩子依賴著肩膀,
像淚水依賴著臉龐,
你就像天使一樣,
給我依賴,給我力量,
像詩人依賴著月光,
像海豚依賴海洋,
你是天使,你是天使,
你是我最初和最後的天堂……
朝霞絢爛的東方,金光四射,照亮了海邊礁石上相互依偎的情人,女子蒼白的睡顏,也染上了迷離的碎金。
潮起潮落,歌聲綿延不斷。「你就是我的天使」……
【2008年8月21日,天使離開人間。】……
「請問這次發售申彩音『彩色靜音』精選輯,是為了紀念申彩音,還是想再次炒作這次事件呢?」
「聽說申彩音已經與貴公司解約,關於專輯的代理,貴公司如何解決呢?」
「這張專輯裡的歌,都是由aya寫的嗎?對於他退出娛樂圈,有什麼內幕消息嗎?」……
凌亞月不厭其煩地搖了搖頭,扶著麥克風,幾次想張口,卻根本說不出話來,最終,記者會只在一片歎息聲中,不了了之,
為彩音出一張精選專輯,是在她生後,唯一能做的事了吧,
最近公司門口總是被圍得水洩不通,還是走後門吧。
從後門轉出,就看見凌亞佑的車子已經等在那裡,出了綁架事件以後,她已經搬回了凌家。那個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那個家,也再也不會回去了吧。既然這樣,她一個人留在那裡,也沒意思,
坐上車子,繞過正門時,看見敬業的記者們還守候門外。不由感慨,娛樂圈總是這樣,現在追得火熱,不多久,恐怕連『申采音』這個名字,都忘了吧。
忽然想起彩音的真名,好像叫『秋秋』吧,究竟『申彩音』這個人是誰?是她自己嗎?
使勁搖搖頭,現在再想這個,似乎沒有意義了,還是讓這個名字,也一同逝去吧。她是『凌亞月』永遠都是。
「怎麼,很累嗎?」凌亞佑體貼地問。
「可能吧,記者實在是很難纏。」她歎了口氣。
「回去讓林嫂燉你最愛吃的木瓜雪蛤。」
「嗯。」
回到家,飽餐一頓,洗個澡,就軟軟的癱在被窩裡。
最近似乎都特別累,有時候甚至想,乾脆把公司結束不做了,人的醫生真的好短暫,不如趁現在多享受享受,何必累死累活的。何況,當初建那公司,也是為了某人,現在連影子都見不著,公司也沒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吧。
大概最近一直倒頭就睡,這回倒沒了倦意,就縮在被窩裡,不停地玩著各種毛絨玩具。
多少年了,這臥室的擺設一點沒變,包括佑哥哥送的那只步步,依然完好無缺的躺在她枕邊。
佑哥哥……也在沒有帶女伴回家過了,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有個嫂嫂啊?忽然冒出這個奇怪的想法,於是鑽出被窩,沓著拖鞋出了房間。想去佑哥哥的房間找他,卻發現林嫂正在清理報紙。
「林嫂,要我幫忙嗎?「
「不用,這些都是拿出丟掉的。」
「咦?這不是今天的嗎?剛看完就丟掉啊。」凌亞月好奇地掀起一張報紙,那是他最常看的一份報紙,只不過最近太忙太累,都沒時間看。
一攤開來,立刻被頭條的照片灼傷了眼睛——
是他!
仔細看下去,褚氏集團居然倒掉了!因為涉及做假賬,公司被清點盤查,褚遠航心臟病發進了醫院急救。而勳也被要求協助調查,說白了……就是被拘留!
他消失了幾個月,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