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無奈地朝別墅裡看了眼,還有燈光亮著,應該有人會把她接進去的吧。留下句「晚安」,轉身便欲離去。
手腕忽然被抓住,他回身,正對上亞月渴求的眸子。
緋紅的臉蛋,沾染了薄醉的風情,睜大的眼睛裡,蕩漾著粼粼水光。那麼的……惹人憐惜。
抓著他的小手驀然用力,將他扯下身來。
「不要走……」她盈盈地注視著他,默默送上自己的唇,在唇瓣相接的剎那,夢囈般吐出一個名字:「勳……」
萊特身子一僵,驀地張大眼睛,凝著她閉目邀吻的神情。
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又放開。他閉上眼睛,大手探至頸後,掌住她的小腦袋,與她相擁癡纏。
身下的她陶醉在這深情的熱吻中,小手不能自已地攀上他的肩,主動送上自己的甘甜。
年輕男女曖昧癡纏的倒影,久久地定格在路燈昏黃的光暈中。
光暈外,靜靜地停著輛火紅跑車。
大手頹然地落在方向盤上,黯淡的眸光一瞬不瞬地凝著車前方擁吻的人影。
宿醉醒來,渾身的骨頭都像打散了重新組裝過一樣,又酸又痛。
凌亞月錘了錘沉重的腦袋,從床上坐起。發現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想必是沒換衣服就倒頭睡下了。
腦子昏沉沉的,什麼也想不起,隱約記得好像有個男人把她背回家來。他的身上,有好聞的味道,清新熟悉,讓她安心。還有……那個陌生的眼神。恍惚中,似乎她把那眼神和背他的男人重疊了。會是他嗎?那個帶給她傷害,同時又溫柔呵護她的男人?像惡魔,卻又像是救贖她的唯一光亮……
越想頭越痛,她無奈地起身換衣服。口袋裡驀地掉出個陌生的證件夾。抽出一看,是彩音的凌雲大樓出入證。可能是彩音昨天扶她的時候,不小心掉到她口袋裡的吧。
一想起自己昨天醉成爛泥的樣子,就是一陣羞愧,麻煩了彩音呢。
洗漱清爽後,拿起彩音的證件夾,決定親自上門奉還,順便道謝。
按著彩音登記資料上的住址,一路找到申家大宅。
按響門鈴,開門的是申道赫。
照面的一瞬間,彷彿晴空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刺眼的感覺令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這張臉,在哪裡見過?
「你找哪位?」申道赫發問。
忙壓下心底奇怪的想法,微笑道:「你好,我是申彩音的朋友,她的證件丟在我這,我拿來還給她。」
「彩音的朋友?」他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挑眉反問,仍然禮貌地將她引進客廳。
「請坐。」又對著樓上喊了聲,「張媽,泡茶,順便叫彩音下來。」
凌亞月拘謹地坐在沙發上,眼光不時瞟向申道赫。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好像記憶深處,某種東西,急切地等待被喚醒。
「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申道赫驀地發問。
咦?他也這麼覺得?凌亞月越發疑惑,到底在哪裡見過呢?怎麼也想不起來。
兩人正僵持著,申彩音已端著茶水走下樓來。
「哥,你看上亞月了嗎?這種搭訕方式也太老套了。」
凌亞月立刻靦腆地低下頭,申道赫只是一笑置之。
「這位小姐給我的感覺,和『彩音』很像呢。」他若有所指地道,特地加重了「彩音」二字。
彩音正要端茶給亞月,聽到這話,手腕一顫,搖晃的杯子立刻灑出些茶水,正潑在亞月的潔白的裙子上。
「呀!對不起。」她慌亂地拿抽紙擦拭著,以掩飾內心的不安。
怎麼辦?難道亞月真的是「彩音」?「哥哥」是不是認出來了?
昨夜看到的那塊紅斑彷彿仍在眼前跳動,就算位置吻合,也不一定就是吧?全世界那麼多被燙傷後腰的人,哪有這麼巧?
凌亞月忙揮揮手,道:「沒關係,我自己來吧。」說完兀自低頭擦了起來,彎腰的瞬間,上衣邊角再次掀起,露出那塊暗紅的疤痕——
申彩音緊張地往申道赫那邊看去,卻見他正在低頭打電話,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為了阻止亞月彎腰的舉動,索性拉起她道:「我看是擦不乾淨了,你來我房間換一條裙子吧。」
凌亞月愕然地盯著她,又看了看白裙子上那團難看的茶漬,點了點頭。
臥室裡,申彩音找好裙子遞給凌亞月,便下樓去拿水果上來。
一出門,就迎面撞上申道赫,忍不住驚呼一聲。
「怎麼,你在緊張什麼?」
申道赫笑得高深莫測,使她又想起剛才他在客廳裡說的話。
「我……哪有緊張……誰叫你突然出現……」她吞吞吐吐地掩飾,卻更洩露了內心的慌亂。
臥室裡,凌亞月被剛才的動靜吸引,穿好裙子向門口走去……
「這麼快就自亂陣腳,怎麼能算合格的女騙子?」申道赫挑釁地笑道。
申彩音忿忿地瞪著他,恨不得衝上去撕爛那張笑裡藏刀的臉。
「你到底想怎麼樣?看我露出馬腳,你就很滿意了?」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那怎麼夠?我只是喜歡看人在絕境時掙扎的樣子。」
小手攥得緊緊的,她終於忍不住罵出聲:「你這個變態!把本姑娘惹急了,我也在後背燙塊疤,看你還耍什麼花招!」
申道赫大笑出聲。她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蠢!
「很有意思。燙吧,我拭目以待。」
拋下這話,他轉身離去,留下原地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的申彩音。
臥室裡,凌亞月怔怔地扶著門把,一手緩緩移到後腰的疤痕上……
午後的咖啡廳,安靜愜意。古樸的八音盒,不厭其煩地演奏著悠揚的音樂。
一調羹奶油融進濃郁的咖啡,立刻化成縷縷糾結的曲線,彷彿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心緒。
「啪——」細勺擱置在玻璃的桌面上,發出清脆的撞擊,直接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平衡。
「你怎麼認識彩音的?兩年前你跟我說的那個孤兒院的妹妹,該不會就是她吧?」凌亞月目光如炬,聲沉如水,大有咄咄逼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