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琳稍休息了片刻,正欲離開,門口迎面一個厚實的胸膛撞了過來,熟悉的氣息伴著濃重的沐浴露香味撲散開來,見到她後,他略放下了心,背倚著門框喘著粗氣。
沈漫琳有些恍惚地看著他,站得那麼近,凌亂的呼吸肆無忌憚地撲在她的臉上,讓她渾身都滾燙起來。他額上和鼻間都密密遍佈著汗珠,也一一落入她的眼中,不禁心底微微一顫。他是趕過來的,一看就是飆車的速度過來了,天,他到底有多快。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扣子沒扣整齊,頭髮也微濕還飄著霧氣,像剛從浴室跑出來。
他為什麼會來?對,她剛打了電話。可是,他怎麼知道她會在這裡?
昏黃的燈光下,她沉默片刻,思緒凌亂,一時緩不過神來。再次抬眸,才注意到他的臉龐比上次看到還要略顯消瘦,原本不大的臉就更顯得清冷,而一雙黑瞳依舊炯炯地鎖住她。
「為什麼要打電話?」
「我……」
他冰冷的唇負氣地堵住了她的解釋,把她的身體牢牢圈在自己有力的雙臂裡,懲罰似地吻著她。窗外又吹來一陣冷風,他感覺到懷裡的人在瑟瑟顫抖,他一征,緊了緊手臂,試圖給她一些暖意,細碎的吻隨之也變得輕柔,一直沿著耳垂滑下。
她又迷失了,沉淪了……心裡說過千千萬萬次的不可以,但每一次她的身體和意志都會本能地回應著他。
或者,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細細地看著她,眼裡似有若無地閃過一絲暖意,憐惜地撫摸著她的短髮,略微蹙了蹙眉,之前很長很柔順的長髮只是留在記憶中。
「漫漫,告訴我,你沒有變……」
沈漫琳似從夢境中驚醒,猛地推開了他,氣還沒喘勻。她想到了LINDA,JIM說只有一年的生命。還想到了他們之間太多太多的回不去,他們都不再是記憶中的彼此。
他不是絕對不允許感情摻入任何雜質嗎?最重要的是在她最無助迷茫的時候,他防守了,那麼決絕地防守了,不給她留下丁點的希望。
「我們為什麼要自欺欺人呢?明明我們都變了。」
「都忘了嗎?」
能忘嗎?如果忘了,當時還會那麼想要留下安安嗎?
看到安慕遙痛苦的表情,沈漫琳的淚越來越急,她很想說她愛他還是沒有變,但從嘴裡出來的話還是那樣絕情。
「忘了。」
「該死的,你都忘了,忘了還來這裡做什麼?」
她總是輕易地讓他喪失理智,他在公寓拋下未婚妻和一大堆的朋友,瘋子似地還沒沖淨沐浴露就跑出浴室,幾乎開了200多碼趕到這裡,就怕她再次消失不見,而她卻給他這樣的回答。
安慕遙幾乎絕望地捏住他單薄的雙肩拚命搖晃著質問,彷彿要把她狠狠捏碎。沈漫琳還是無聲作為回答,他一怒之下把她拉到床上,壓了上去,她略為反抗,卻又無法抗拒這個熟悉的懷抱,她甚至有些貪婪地不想離開。
安慕遙熟悉地挑逗著她的神經,直到嬌喘連連,他突然惡作劇地在她的頸間狠狠地吻了下去,她有些吃疼地倒吸了口冷氣。安慕遙看著她頸間雪白的皮膚瞬間泛紅,還有一絲血印,忍不住呼了一口氣,略帶嘲諷地勾起嘴角。
這樣的安慕遙讓人既熟悉又陌生,心底那種尖銳的疼痛幾乎令她窒息。
「安慕遙,我們留戀的或許只是我們過去的美好,而不是彼此。」笑容漸漸苦澀。
沈漫琳起身,理了理下滑的肩帶,一言不發,只是流著淚默默地走了出去,頭也不回。
門彭的一聲,彷彿隔斷了一切,他們又重新回到了起點。
安慕遙沒有追出去,只是仰面躺在床上,恍惚仍感覺到那股淡淡的氣息還在鼻尖縈繞,一如之前,陪伴他的,只有深深的寂寞。淚從眼角緩緩飄落,任回憶侵佔著他所有的思緒。
「該死的安慕遙,你讓我怎麼出去見人啊。」
安慕遙從背後擁著她,微微傾身,下頜抵著她的頸窩處,從鏡子裡看到鎖骨旁自己的「傑作」,還有某人氣到扭曲的臉,笑意從唇間一直蔓延到眼底。
「我給你貼上的標籤,其他男人勿近。」
看到他似乎很滿意的臉,眼底的怒火熊熊燃燒,用手肘狠狠撞了一下背後的他。
「我不管,憑什麼只有你給我留啊。」
每次錯的是他,卻最後總是沈漫琳扮演大灰狼的角色,直接撲向小羊羔,狠狠地在他手臂上咬上一口。
回憶浮現,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好像之前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而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回擊」了。
他也不知道當時為何會這麼做,她離開後就和房東繼續簽了5年的協議,用雙倍的房租把房子留了下來,那些錢足以把這個房子買下來。他似乎有預感她會回來,不,是篤定,只要她有一點點的留戀,回到這裡……
他站回窗前,夜色裡只有手中的煙頭忽明忽暗。他不知道用了多少時間去習慣沒有她的日子。每天睜開眼,看到她窩在他的懷裡,輕輕淺淺地帶著睡意對著他笑……這些都變成多麼奢侈的回憶。
9月20日,是自己選擇了這個日子,就該自己承受剩下的痛苦。
漫漫,是否我不再繼續愛你,你就能更幸福?可是,我選擇恨你,繼續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