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 第二卷 第二部 第五十七章 殘酷的化妝
    紅杏敲開這座僻靜的院落的門時,眼前的燕麥老的讓她差點認不出來了。顯然老人的眼睛出了問題,她也看不清來的人是誰了。紅杏涕淚交流的撲進燕麥的懷裡,竟然失控的叫了聲:「媽……」

    失去光明的人耳朵是特別靈的,一個媽字已經讓燕麥急忙將懷裡的人拉進門裡,然後驚慌的關上了門。

    燕麥的講述證明了紅杏的猜測。她不會看錯人,也不會愛錯人的,儘管這個人從來沒有愛過自己。當紅杏知道燕麥的房子是被人監視的後,更明白大頭哥揭發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燕麥問紅杏是怎麼知道大頭的事時,紅杏說是通過電視,並說自己去看過大頭哥了。燕麥一聽,馬上警覺的站起來將耳朵貼到門上聽了聽,一把扯下自己的頭套,鄭重其事的將見一個筆記本從裡面掏出來交給紅杏:「孩子,我兒子的命就在你手裡了,你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你明白嗎?」

    紅杏的心咚咚狂跳著,她回想著大頭朝他喊看看我媽那句話,明白他也是將自己的最後一線生機寄托給她了。

    紅杏深知這個筆記本的份量,她不敢貿然將它帶在身上,燕麥這個時候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又將筆記本重新藏好,將頭套往紅杏頭上一套。指指紅杏說:「把你的衣服換下來。你這個樣子再出去肯定走不了。他們為了這個筆記本來了無數次了,翻遍了屋子裡的角角落落,但他們都沒想到我會藏到假髮套裡。」

    燕麥讓紅杏穿起自己的衣服後,她自己穿起紅杏脫下來的衣服。紅杏明白她的意思了。燕麥將嘴巴貼到她的耳朵上耳語了一陣,紅杏領會的點頭答應。

    不一會兒,燕麥的院子裡就打起來了,沒多長時間,燕麥就被人推出了門。門裡的人說:「你給我滾!你兒子什麼都沒給我留下,我不能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這個家是我的!」

    眼神不好的燕麥踉蹌著撲倒到地上放聲大哭,有兩個年輕人過來看了她一眼,踢了她幾腳她也沒動地方,她只是趴在地上嚎哭,哭自己的命不好,哭兒子亂交,竟然連老娘的窩也讓人家給搶了……

    年輕人被她哭煩了,兩個人就去對面街上的火鍋店吃火鍋去了。這個時候他們接到電話,讓他們盯緊老太太的家門,有個女人要去那裡。看住她,別讓她跑了。兩年輕人趕忙放下筷子,不由分說的將門撞開了。

    當他們看見打扮成年輕女人的是燕麥後,立刻明白上當了。他們立刻向指揮他們的人報告了這裡發生的情況。很明顯那個哭著的老太太就是那個年輕女人,她已經跑了。

    紅杏裝扮成燕麥的模樣脫身後,趕緊朝市外跑,她知道車站半夜裡沒有車往外發,就是有自己也不能在車站坐車。但是她在路上等了好長時間也沒看見輛車。她凍得激靈了一下,趕緊去了一個背風處小解。這時聽見一陣摩托車響,接著是停車說話的聲音:「他媽的這裡哪有老太太呀,是不是那個小子耍我們?」「我看也差不多,白讓他騙去了一百元錢。」「咱們去車站看看去。」「你傻呀,她才不會去車站坐車哩,大哥讓我們把好所有的路口,我量她插翅難飛。」

    紅杏身上忽然冒出一層冷汗,也慶幸這兩個傢伙的多嘴。她更確信大頭哥得罪了有來頭的人。看來這些人的罪惡不小,要不他們怎麼這麼想制他於死地。紅杏緊張的想著脫逃的辦法,看來自己只能去車站坐車了。只要自己坐上車他們就沒辦法找到自己了。

    紅杏沒有走正路,她專揀小胡同鑽,等轉到車站時,天已經濛濛亮了。在車站周圍賣早點的人已經支起爐子,旺旺的火苗給寒冷的人心理上點溫暖。紅杏想靠近些取取暖,也順便打聽一下最早發出的車是幾點。忽然看見有幾個人在車站門口貼了張佈告,並朝這個炸油條的人走過來問:「見過一個老太太打扮的人嗎?」油條男人搖搖頭:「誰家的老太太不要命了,這麼冷的天出來幹什麼?」這個人說著將用刀跺下來的面拉長了下到油鍋裡。一股香氣在這即將明亮的街上散播開來。

    紅杏趁沒人注意,悄悄走到車站門口,藉著昏暗的燈光,費力的看清楚了上面的內容。她的寒戰立刻打得連牙齒都咯咯響,她明白自己現在是個殺人犯了!上面貼著自己的照片。燕麥嬸已經遇害,她正是被通緝的兇手。

    天吶!紅杏終於明白一手遮天是什麼意思了。她已經感覺到這是一股強大的黑暗勢力,她的大頭哥肯定是揭發他們才遭到迫害的。可憐的燕麥嬸,我的麥子姑啊!您還不知道我是誰,還沒見過您的孫子,一切都太突然了,事情緊急的連讓她說一點霜兒的事的時間也沒有,不知道她老人家能不能從自己那聲媽裡面悟到什麼沒有。紅杏的眼淚在自己顫抖的腮幫上無聲的滾落著,她無意識的走動著,也許是她的寒蟬,也許是炸油條的人見自己的幫手還沒來忙不過來了,見有人從面前走就喊:「哎,這裡暖和,過來烤烤。」

    紅杏果然過來了,蹲下身給他燒起了火。男人不小心將一滴油弄到了紅杏烤火的手面上,冰冷的手背焦灼的疼了一下,很快就起了一個水皰。紅杏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喜起來,她問:「老闆,你這裡有水嗎?我渴。」老闆說:「那邊有暖瓶,自己倒去。」紅杏找了的杯子倒了些熱水,趁老闆去案板上切面的時候,將水倒進油渦裡,隨即將臉伸過來。

    油渦裡一陣辟里啪啦,老闆過來的時候,紅杏已經捂著臉蹲在爐子前。老闆拿開她的手看時媽呀叫了一聲:「你是個傻子呀?早知道你傻成這樣就不喊你了。快走開,可別賴著我。」紅杏從老闆的言語中又找到了靈感,她跑到一個垃圾桶前,將自己很快弄成了個垃圾般髒的人,她拿出燕麥的頭套想弄髒後戴上的時候,她忽然想這是她留給自己的唯一一件東西了,不能弄髒了。紅杏焦急的在垃圾桶裡反找著,果然讓她找到了個打火機。殘留不多的氣足夠讓她把自己的頭髮燒焦。

    天亮了,街道上警笛四起 ,車站裡警察和非警察都在找她,誰也沒注意溜躂在車站邊上的這個衣服破爛滿臉凍瘡的乞丐,她故意到炸油條的人攤前轉悠,這個好心腸的人還給了她一根油條。當紅杏發現連這個人也沒認出自己時,她知道自己這殘酷的化裝成功了。也難怪,紅杏臉上的水皰大多已經凍破,再經過垃圾污染,灰塵覆蓋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被燒成一把亂草的頭髮上還星星點點的綴著些草屑,衣服上撕列的地方露著棉絮,一個典型的骯髒的女乞丐形象使過路的人都躲著她。

    紅杏就這樣轉悠著,也揀拾垃圾,也揀拾地上的食物和煙頭,慢慢的她晃悠到了候車大廳,裡面的工作人員立刻過來趕她。紅杏被推出了大廳,但也看清楚了裡面挨個檢查旅客的警察。

    車站裡沒機會逃走,她只好到大街上晃悠,她想自己現在的形象任何一位出租車司機也不會拉自己,但要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自己恐怕早被他們抓住了。看現在這個情形,大頭哥得罪的是一幫受當地政府保護的黑暗勢力,他們能將黑顛倒成白,能將一個無辜的人當成殺人犯來通緝,就知道他們是無所不能的。紅杏雖然沒看過大頭哥筆記本裡的東西,但她相信那是足夠讓這幫黑勢力徹底消失的致命武器。她沒有看錯人,我親愛的大頭哥是個真正的正人君子,是個鐵骨錚錚的男人!紅杏想到大頭和這些人做鬥爭所經歷的磨難,眼睛裡模糊了。她在揀拾垃圾的掩護下,聽到了旅客們說的講的都是他的新聞,因為他的母親剛剛遇害。人們說:「人有錢了不好,招賊。」也有人說:「這個老太太是個好人,他的兒子和別的老闆不一樣,從來不拖欠工人的工資。這是很難得的。」「聽說在他那裡幹活的人他都給入了人身保險。」「還說呢,聽說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把那麼多礦工都害死了。死了人他省下開工資,賠償是保險公司的事。有錢人心都黑,別被他的表面現象給蒙蔽了,聽說他就是因為這個事被抓進去的?」「不清楚,我沒看過報紙。再說這年頭報紙上說的也不一定真,我們這裡是什麼情況大家也不會不清楚吧,簡直無法無天了。古人就有警匪一家的說法,我看咱們這裡也差不多了。反正好人難當,等著看吧,好人有好報……」

    紅杏找到了一張報道大頭哥的報紙,她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仔細看了,她想信上面所說都是想反的,既然大頭哥想揭示什麼,他自己決不會拿礦工的性命當兒戲。他的煤礦出現的人為塌方決不是他想賴掉工人的工錢這麼簡單,這裡面一定有問題。他被這樣的問題送進了監獄,煤礦、公司都遭到查封。他現在一無所有了,連老母親也遭人暗害,自己的生命現在也朝不保夕。紅杏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感到她和他們家的命運聯繫的如此緊。他的命就維繫在自己身上,自己絕對不能讓人抓住,看現在這情形自己被抓住了難免一死。自己死了,證據毀滅,大頭哥的命運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含冤而死。這樣的好人不能有如此的下場,她要讓他活,活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他的兒子已經知道他的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怎麼可以讓他的形象受到質疑。我一定要救出他!無論怎麼樣,寧可用我的命換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紅杏在焦急不安中尋找著離開這裡的機會。深夜了,街道上燈火通明,一切骯髒黑暗都好像與這個城市無關,可誰會知道冠冕堂皇的背後隱藏了如此大的陰謀,她要幫大頭哥將這霓虹燈掩蓋下的罪惡揭示出來。

    天起風了,紅杏被油燙傷的皮膚疼得像被火燒烤著了一樣,她找了個大樓拐角的地方想避避風。黑暗中她踩到了軟乎乎的東西,隨即腿上就挨了一踹,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紅杏吃了一驚,身子朝後仰去。等她坐起來時,看見一個和她差不多的男乞丐正用憤怒的眼光瞅著自己。紅杏趕緊說:「對不起,我沒看見你。」男乞丐看見紅杏年輕糟爛的臉列嘴笑了一下,嘴裡呵出些熱氣來,「你是哪裡的,怎麼沒見過你?」紅杏不想和他多說什麼,站起來要走的時候,男乞丐將蓋在身上的一床半新的被子掀開來說:「妹子,過來暖和暖和。」紅杏跑起來,生怕這個乞丐會對自己不利。好在他沒追過來,還好心的朝紅杏喊:「民政局裡有好多棉被,都是救災的,你去向他們要床被子去。」乞丐的話讓紅杏想起自己經過一個高樓前時,看見過一個裝滿衣物的卡車,對!新聞聯播上播送過新疆出現了百年未遇的暴風雪,總理親臨現場救災的消息……

    一陣靈光在紅杏眼前一閃,她忽然發現了一線生機,轉身朝白天經過的那層高樓前跑。經過男乞丐身旁時,聽見他嘿嘿的笑聲。

    五十八、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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