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衝出來﹐貪婪呼吸著﹐再一望身邊的侍衛﹐他們正搖搖欲倒﹐小魚拉我往欄杆方向跑去﹐只聞後面傳來人體倒地聲﹐回望一眼﹐幾個侍衛沉沉倒入地上﹐才知﹐他們已死﹐小魚摟住我腰﹐抱緊玉璽﹐腳尖輕輕一踮﹐輕盈而起﹐往後院方向「飛」去﹐此時﹐王雲的人仍在下樓的梯子上﹐小魚轉頭小聲對我道﹕「小姐﹐咱們一起拉繩子﹐先入谷再說。」
我輕輕點頭﹐隨後輕盈而落﹐在那顆櫻樹下﹐雙眼一定﹐正望見那根粉紅繩子﹐我一手捧玉璽﹐一手隨隨小魚用力拉繩﹐微微響聲傳出﹐我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頓時地面斷裂開來﹐望見了救命的梯子﹐那如天旱時的一夜甘露﹐小小喜悅迎上心頭﹐小魚推著我下去﹐自已也隨後跳了進來﹐只聞外邊傳來聲聲大吼﹕「快﹗快﹗將閣樓團團圍住﹗」
「看﹗那裡有個洞﹗」
「快給我追﹗是湘飄飄跟小魚﹗快﹗快﹗快﹗」
「寶貝在她們手上﹗我看到了﹗」
「女賊﹗還想逃?拿命來﹗」
、、、、、、
我們沿著階梯急步而下﹐不顧任何阻攔﹐不顧任何追喊﹐在同時踩上第十五級階梯時﹐一男粗音從上方傳來﹕「女賊﹗還想往哪裡逃?」我與小魚回頭一望﹐大驚失色﹐頭頂的石塊忽然移動﹐迅速合併於一體﹐男人身子正巧被卡斷﹐只聞慘叫聲傳出。
他雙腿胡亂掙扎片刻﹐隨後便不再動彈﹐這難道就是死亡?我心生憐憫﹐他可能不常出入府中﹐我並沒有見過﹐但他認識我們﹐足以說明王雲在其它地方還藏有大量人馬﹐且比這府中要強大數十倍﹐要不﹐我與小魚在王府生活幾月有餘﹐他們又怎不以名字相喚﹐偏偏安個女賊的稱號?
「小姐﹗快走﹗小心點﹐別摔著了﹗」小魚緊緊抓住我手﹐三步合作兩步往下跳邁﹐我有些膽顫﹐孤身兩人﹐心裡卻捧著一個可與「天下」畫上等號的信物﹐日後定無安寧之日﹐但或許真如耘無所說﹐這玉璽是寶中之寶﹐萬萬不可再落入王雲之手﹐如今唯一辦法﹐就是盡早交給皇上。
於是﹐我一面隨小魚跑﹐一面擔心地問﹕「小魚﹐這玉璽要一直攜帶在身嗎?會不會有危險?」
「這玉璽是一千年以前﹐在新泰皇朝時定制的傳國玉璽﹐是由和氏璧與天光仙玉製成﹐在前朝宮廷政變時已失傳﹐龍浩的天下是先皇禪讓而成﹐他是從泰科的手裡奪得的天下。」小魚拉我朝一條小道跑去﹐氣喘吁吁地道。
「我知﹐我知﹐是戰爭換來的﹐是前朝皇帝沉迷女色﹐引起了朝中大員的強烈不滿﹐因而有了那場中城門之變。」我亦氣喘吁吁地道。
話未落音﹐小魚停下腳步﹐望我的眼神裡有一點點懷疑﹐一點點生氣﹐又有一點點無奈與一點點懊惱。
我莫名其妙地迎接著她這怪異之神﹐小魚失落地垂下了雙眼﹐淡淡道﹕「我真的想不到﹐您也是這麼認為的。」
「怎麼了?小魚。」我困惑地望著她﹐問道。
她往前方走去﹐甩開了我的手﹐我緊追上去﹐急切地問道﹕「小魚﹗小魚﹗你這是怎麼啦?」
小魚轉過身﹐雙眼不由自主地盯著我手裡的玉璽﹐很有感情地哽咽著﹕「您知道嗎?一個帝王﹐他有權力也有資本擁有很多的女人﹐他可以選擇只寵愛一人﹐也可以選擇博愛三千﹐這是他的生活﹐是他的自由﹐是他的娛樂﹐他不必負責﹐他並不會有錯﹗」
小魚抬頭看我一眼﹐慢慢地朝前走去﹐又有些憤恨道﹕「是女人﹗是女人自己不知廉恥﹗傻傻地付出﹐寧願看著他擁著別的妃子入懷﹐也要等上十年﹐二十年﹗僅僅只為侍一次寢﹐是女人貪婪﹐什麼美好的東西總想獨自擁有﹐總學不會與別人分享﹐總以為自己姿色誘人﹐到頭來﹐還不是一樣進冷宮。」
轉而她又用失落的神色面向我﹐淡淡地道﹕「他雖迷戀不少妃子﹐可他並沒因色而誤國﹐在百姓眼裡﹐他仍然是個好天子﹗是別人早就想謀位﹐早就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個寶座﹐皇帝換了﹐朝代換了﹐可百姓照樣是安居樂業﹐沒有受任何的影響﹐建泰皇朝的建立者﹐他這樣的叛變﹐意義何在?唯是滿足了自己的野心﹐其中又有多少無辜之人受罪﹐弄得家不成家﹐人不成人﹐先皇曾下了一道詔書﹐要將前朝所有王爺囚禁﹐前朝所有妃人殺絕﹐所有與前朝皇帝有血緣關係之人都不得浪跡天涯﹐要麼得死﹐要麼得關﹐防的就是他們有朝一日會東山在起﹐重出朝野﹐密謀造反。」小魚說得淒淒慘慘﹐我聽得悲傷至極﹐唯有默默不語。
怪哉﹗這些陳年舊事﹐她又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竟然還跨足兩個朝代﹐她神情為何如此憂傷?她眼裡為何閃著淚光?小魚她到底是誰?難道她是前朝皇室的遺孤?
我迎上前去﹐一手捉緊小魚的手臂﹐緊張地﹐激動地質問﹕「你到底是誰?小魚﹐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小魚漸漸抬起頭來望我﹐一行淚水滑落於紅潤的嘴角﹐聲音悠怨﹐如傾如訴﹕「我外公是前朝的秦親王﹐我娘是成麗郡主﹐而我﹐我叫楚楚﹐是城門之變後少有的倖存者。」
楚楚?楚楚﹗成麗郡主?那麼小魚就是郡主之女?是屬前朝人物?
這個消息對我於來講﹐無疑是個震驚的秘密﹐對我不離不棄的「苦命丫頭」竟然是前朝郡主之女?自從那日靈望崖的所見所聞後﹐我有十足的心理準備來接受這些事情﹐可是﹐當 她親口說出口時﹐我的心仍是被猛然一擊﹐有一種微微的顫動。
我沉默了﹐此事一旦傳出風去﹐小魚定魂歸異地﹐天吶﹗這實在太讓我替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