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不安﹐有種要打退堂鼓的想法。
小魚明我意﹐溫柔地抓緊我手腕﹐輕著腳步邁上樓去﹐透過隨風胡亂飄起的黃色紗幔﹐我們望見屋裡隱隱有些動靜﹐那是一個嬌小身影﹐小魚與我對看一眼﹐示意不要打草驚蛇﹐她警惕著走近﹐伸手輕輕將紗幔撥開﹐望清了身影﹐是「啞女」耘無﹗
她正圍繞著棺材﹐用手在裡邊摸索﹐我與小魚驚訝不已。
「耘無﹗」小魚喚出了她名字。
耘無聞聲抬頭﹐驚訝之後又是一臉欣喜﹐她沒開口﹐雙手仍在裡邊摸索著。
屋裡已香氣繚繞﹐她身影十分模糊﹐我才想起那香味是有毒的﹐耘無要幹嘛？小魚似乎與我同時想起﹐她欲進去拉她。
只見一塊發著藍光的玉物被耘無用手托起﹐我正狐疑著﹐驚訝著﹐她突然使盡全身力氣將玉塊朝我們一扔﹐張口喊道﹕「不要過來﹗香氣有劇毒﹗」
小魚大驚失色﹐臉面蒼白﹐左右手同時往前用力一揮﹐一條寬長白綾捲向被拋之玉﹐一緞黃綾捲向耘無細細的腰﹐耘無往前一傾﹐噴出大口鮮血﹐黃綾上頓時佈滿片片鮮紅﹐小魚用力將伸出的布往回一拽﹐卷玉的布隨著她的手﹐迅速伸入衣袖﹐玉塊不倚不偏地落入她手中﹐轉身又扔至我手上﹐幾乎同一時刻﹐耘無倒入了她懷裡。
小魚將她扶出了紗幔﹐耘無雙眼微閉，沉沉倒下﹐小魚隨之蹲下身去摟住她﹐我將玉塊放於地面﹐蹲至她們身前﹐我知她已身中劇毒﹐如同老夫人一般﹐頃刻便亡﹐我的憐惜﹐我的喚喊﹐都起不了任何作用﹐我望著﹐默默地望著﹐淚水奪眶而出﹐唯有緊緊抓住她漸漸失去溫度的手指。
耘無吃力地睜眼，弱弱地看著我們﹐小聲地﹐吃力地道﹕「兩位姐姐，那玉就是，就是——歷代皇帝流傳下來的玉璽﹐耘無已無生之望﹐你們帶著玉璽——快快離開﹐切不能讓其再落入——老爺之手﹐不然再也免不了一場宮廷政變。快快離開，快快離開､､､､､､」
「玉璽？」小魚震驚非常﹐皺眉疑道。
耘無完全沒有聽出小魚的端倪﹐她吃力地喃喃﹕「還有，還有，還有就是老爺他、、、、、、啊！」
看得出耘無正努力集中即將渙散的神志﹐她想告訴我們這塊被老爺用香毒寶貝著的玉璽有何故事，將惹出什麼事端﹐可她卻在頃刻間微閉雙眼﹐頭向外一歪﹐手指從我手中滑落﹐臉上的紅潤正一點一點地褪去﹐她走了，隨著老夫人﹐如此悄無聲息地走了。
小魚將耘無緊緊摟入懷裡﹐兩滴冰冷的淚水悄然滑下，掉落在耘無潔淨的面龐上，小魚喘著粗氣，難受地閉上雙眼，過了很久，她才緩緩睜眼，一臉平靜地道﹕「小姐，我們走吧。」
小魚輕輕將耘無放下，讓其靜靜地躺於冰涼的木質地板上。
「那耘無、、、、、、？」我又將話打住﹐我想說難道就不給她一個長眠之場所嗎？忽然，聞見樓下傳來一陣人踏﹐混雜著王雲嚴厲之聲﹕「老夫聞見聲音了﹗大家快快上閣樓﹗地面落櫻有人踩踏過的痕跡﹐千萬別讓那寶貝落入賊人之手﹗你們﹗快﹐將閣樓團團圍住﹐樓上者﹐不管其身份﹐一律格殺勿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又聞樓下腳步聲漸來清晰﹐我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感到惶恐。小魚卻泰然自若﹐鎮定非常。
「只能賭一賭了﹐小姐﹐快快吸一口氣﹐躲至棺材後邊﹐不要出聲﹗」小魚焦急地說著﹐抱起玉璽﹐拉我直衝棺木。眼前煙霧繚繞﹐香氣氾濫﹐卻絲毫不敢喘氣﹐不敢出聲。
我們躲至棺木後的黃色紗幔裡﹐煙霧依舊瀰漫﹐背向棺材﹐聞見一個粗嗓子男音﹕「老爺﹗回稟老爺﹗玉璽可能被盜﹗女賊已死﹗」
又聞王雲驚訝之音﹕「是耘無﹗她不是跳井自殺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面呈黑色﹗正是中酈毒而亡﹗」
他可能望見棺材是開著的﹐也有可能正大驚失色﹐只聞王雲痛斥道﹕「你去棺材看看﹗看看寶貝還是否仍在裡邊？快﹗快﹗那可是一塊價值連城的玉﹗」
我與小魚緊張不已﹐摀住嘴驚愕地對望一眼﹐一旦被人發現﹐將必死無疑﹗可是﹐過有一會兒﹐仍沒有走近的腳步聲﹐膽怯之音漸起﹕「大人﹐這是酈毒呀﹗只有打開棺材﹐香氣才會瀰漫開來﹐而耘無已死在門口﹐這足以表明玉璽不在棺木之中。」
好個聰明的奴才﹗我心生大怯﹗
「對呀﹗大人﹗耘無是個女子﹐怎麼會一個人獨自完成這等大事呢？幕後定有高人指使﹗而且我們進院之時就已聞見閣樓上有聲音傳出﹐在下想﹐她同夥定沒跑遠﹐要不﹐去其它地方搜搜？只派稍微幾人在這裡把守便可﹗這樓宇並不是很大﹗」
又有一鏗鏘之音傳入耳際﹐我實在忍不住了﹐再不呼吸新鮮空氣恐怕就要窒息而死了﹐眼淚溢出眼角﹐滿臉通紅﹐我無助地搖搖頭﹐小魚緊緊抓住我手﹐我知道﹐她是在給我勇氣﹐一定一定要堅持下去﹐她將我手壓至玉璽上﹐朝我慎重地點頭﹐我頓時熱血沸騰﹐這是一個比生命更為重要的東西﹐它緊繫著天下蒼生之性命。
我湘飄飄不能死﹗
又聞見王雲焦急的聲音﹕「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一定要給我找回來﹗不然﹐我們的計劃將毀於一旦﹗沒有那個寶貝﹐即使有再多的精兵﹐一切都只是徒勞﹗」
又聞一陣亂腳踏樓聲﹐小魚微微伸頭朝黃紗幔外望去﹐待腳踏聲漸漸遠去﹐她拉我起身﹐直衝觀風口﹐我仍擔心著﹐不是還有幾人在此把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