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話語頓住﹐滿臉的笑意漸漸消失﹐頗為激動地道﹕「卻無意望見一貌美女子在花雨中翩然起舞﹐步步生花﹐那日﹐她身著粉色衣裳﹐與花雨融為一體﹐如仙女一般的奪目﹐她舞畢﹐竟口口聲聲喊著『雲哥哥』﹐正巧、、、、、、我才知﹐雲哥已有了新歡﹐經過我的一翻試問﹐一翻窺探﹐與一翻打聽﹐終於弄清楚﹐她叫做環灩灩﹐雲哥對她寵愛有加﹐他們竟背著我尋歡多年﹐在揚州時也曾融入一體﹐夜夜纏綿。我當時年少﹐脾氣不好﹐總覺得﹐那種事情對於一個做了娘的女人來說﹐是極大的屈辱﹐卻又是極大的無奈﹐所以﹐我一心想將此事鬧大﹐以為這樣雲哥就會回到我身邊﹐可是﹐我卻錯了﹐他愛環灩灩已到了無法自拔﹐已到了我不敢想像的地步﹐他卻不願將她納之為妾﹐想跳過妾這一職位﹐直接將其扶正。」
她的話氣又轉為悲傷﹐淚水止不住地淌﹕「可是﹐可是﹐我還有佳振跟佳娟呀﹗那時﹐佳娟才兩歲﹐尚在襁褓之中﹐我又怎會捨得棄他們兄妹二人而去?我對環灩灩恨至極點﹐對雲哥無奈至極點﹐便開始了日夜不停地辱罵﹐來這閣樓﹐已成了我每日必做之事﹐於是﹐在一天夜裡﹐他卻帶著佳振與佳娟﹐還有府中所有的僕人離開了王府﹐當然﹐那個環灩灩也不知了去向﹐當我正落魄之時﹐一個黑衣人卻將我強行拉入後院﹐抱起我扔向那口長年不溢一滴水的枯井裡﹐讓我自生自滅﹐經過幾天的昏迷﹐我竟奇跡般地撿回了一條性命﹐還好裡邊長有一棵怪樹﹐樹上長年結些小紅果子﹐我才得以活至今天﹐這時光一晃就是十多年﹐直到前些日子遇上小魚跟耘姑娘﹐這才得知雲哥竟向府中之人宣佈我已病逝﹐真是可憐了年幼的佳振跟佳娟﹐我的兒呀﹗我的寶貝啊﹗嗚、、、、、、」話至盡頭﹐她竟失聲掩面痛哭。
我與小魚不再言語﹐望見小魚雙目之中有波光閃閃﹐她努力仰頭﹐望向空中那輪明月﹐我的心隨之悲痛起來﹐一下拉到了十五年之前﹐望著老婦人歷經滄桑的面孔﹐隨著她的話語﹐我想像著那些畫面﹐我無理由地一陣同情﹐蹲下身來緊緊握住她乾枯之手。
「外邊天有些涼﹐已經起風了﹐小姐﹐夫人﹐咱們先進閣樓吧。」小魚擦擦淚水﹐低沉著聲音道。
此話一說起﹐我忽感一陣寒冷襲入﹐輕輕點頭﹐起身與小魚扶起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往閣樓裡邁去﹐越是接近那些黃色紗幔﹐我心越是不安﹐雖來閣樓數次有餘﹐可裡面的一切從未細看﹐紗幔之多﹐隨風而舞﹐給人感覺詭異﹐尤其是在這夜深人靜之時。
我用手輕輕拂起黃紗幔的一瞬間﹐一陣奇香撲鼻而來﹐自然用衣袖不由得遮擋一翻﹐卻又望見一口黑漆棺材立於正中央的兩條長凳之上。
此景令人心驚膽顫。
我與小魚險些驚出了聲﹐同時往後退些步子﹐導致撞至一起﹐對看一眼﹐一臉不解﹐老夫人神情卻有些木訥﹐她是異常的鎮定﹐半晌﹐她才慌忙從懷裡掏出兩顆小紅果子﹐分別遞給我跟小魚﹐並緊張的望向我們﹐吩咐道﹕「趕快吃下﹗這香氣有毒﹗」
我見小魚將小紅果子往嘴裡一塞﹐頭一仰﹐用力 「嗯」出聲﹐擔心裡帶點責怪的對我說﹕「快吃下﹗小姐﹗這小紅果子可以解五毒粉的毒﹐藥性很強的。」
我粗略端詳小紅果子一翻﹐鮮紅表皮上長有無數小黑點﹐我也學著小魚往嘴裡一塞﹐酸澀十足﹐入肚後才久久回味其中。
「這香味來自棺木之中﹐其毒性比五毒粉更甚三分。做叫酈毒。」老夫人盈盈向前邁去﹐伸手輕摸著那口棺木﹐輕輕將棺蓋移開。
剎那間﹐一團團煙霧從棺木裡繚繞而上﹐香氣更濃﹐小魚將我往後猛推一把﹐大驚失色道﹕「小姐﹗快走﹗」
我被推移出了黃紗幔﹐就像靈魂漂移一般﹐我緊緊拽住紗幔﹐穩住身子﹐小魚來不及上前扶老夫人﹐她左手用力往正前方一揮﹐一條粗寬紅色紗幔如箭一般射出﹐纏繞至老夫人腰上﹐她皺眉力氣往回一拉﹐與老夫人一同朝我移來。
我慌忙躲身﹐煙霧漸漸在閣樓裡繚繞開來﹐模糊了視線﹐我卻聞不到一絲香味﹐這酈毒可真奇怪。我還久久震驚在小魚方纔的驚人動作之中﹐不由自主地望向她﹐她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功夫?她忙避開我多疑的眼神﹐一心喊著搖搖欲倒的老夫人﹕「夫人﹗夫人﹗夫人﹗您怎麼樣了?夫人﹗」老夫人兩眼一翻﹐沉沉倒下﹐「小紅果子﹐小紅果子、、、、、、」她又伸手在老夫人的衣裳裡邊摸索﹐企圖找到那可解毒的小紅果子。
我蹲下身去﹐不安地望著老夫人﹐用力托起她無力的身體﹐將焦急的目光移向小魚﹐將希望寄托於她那雙手﹐老夫人微閉雙眼﹐沉沉躺入我與小魚的臂膀裡﹐我急忙輕喊﹕「夫人﹗夫人﹗夫人﹗」
夫人的身子即將滑落於地上﹐頭偏靠至小魚懷裡﹐我用身子擋住她﹐緊握其逐漸發涼之手﹐老夫人嘴角竟開始流出些黑色液體﹐那是血嗎?好厲害的毒﹗既然夫人知道是酈毒﹐為何還要靠近呢?難道她是想了結自己不成﹐我仔細一起﹐剛才給我們小紅果子時﹐她自己卻沒有吃﹐我恍然﹐我懊悔。
在我們一聲聲焦急的呼喚聲中﹐老夫人吃力地微睜雙眼﹐嘴唇努力蠕動﹐好像要交代什麼事情﹐我與小魚靜心聆聽﹐小魚湊至她耳邊﹐輕聲問道﹕「夫人﹐您有什麼事儘管說﹐小魚為報答您的救命之恩﹐一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