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白衣男子詫異地望向我們﹐打量良久﹐他將長劍連劍帶套架至我脖子上方﹐小魚一時嚇破了膽﹐我亦大驚﹐還未弄清怎麼回事﹐白衣男子冷眼盯向我們﹐認真地問﹕「你們是何人?怎會在雨秋閣?」
莫非他把我們當作了剌客?再與小魚對看一眼﹐該說還是不該說?正猶豫之時﹐小魚以常色道﹕「我們是程妃娘娘派紅雷叫來的王府丫環﹐娘娘咳血厲害﹐公主在閣樓裡照顧﹐她讓我們姐妹二人去尋王爺﹐程妃娘娘看樣子是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小魚言語過於直接﹐我雖替她擔憂﹐卻未敢出聲﹐忽望見王爺臉上一絲擔憂漫過﹐突然間﹐他將劍往回一收﹐快步跑進樓裡去﹐那背影乾脆灑脫﹐讓人迷戀不已。
我與小魚急步跟回了雨秋閣﹐走上樓梯時﹐卻意外望見王爺單腿下跪﹐雙手作拱﹐正給公主請安﹕「白雲見過七公主。」
我與小魚尷尬十分﹐對看一眼﹐默不作聲。
他不是王爺?隨後我便不好意思地躲開他目光。有幸他並無暇看我們﹐一臉俊俏﹐一臉冷淡﹐想想方才﹐我們還真有些病急亂投醫吶。對於這種無知﹐不禁羞紅了臉。
「暮哥哥呢?」公主一面扶程妃躺下﹐一面友善地問。
「白雲不能告知公主﹐望公主恕罪﹗」白衣男子說話有些理直氣壯﹐他是誰?沒經公主准許﹐竟敢起身朝公主走去﹐我正狐疑著﹐又望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一層一層輕輕打開﹐呈遞於公主眼前。
「這些花粉可緩解娘娘病情﹐煩勞公主餵她服下。」白雲氣淡神閒地道。
公主並沒有伸手去接花粉﹐她望望花粉﹐然後久久凝視著白雲﹐緩緩站起身﹐良久﹐才平靜地開口﹐再次問道﹕「他在哪裡?」
白雲不再思索﹐抬起頭來﹐直視公主目光﹐以常色作答﹕「白雲剛才有告知公主﹐王爺之命﹐白雲不敢違﹐請公主、、、、、、」
白雲話未完﹐公主在他毫無防備之情況下將他托花粉的手猛然一推﹐頓時散了一地的黃色粉末﹐白雲知公主生氣﹐又特意將話打住﹐不敢再往下言。
不待公主開口﹐紅雷已快步跑上樓來﹐氣喘吁吁地撲倒於地﹕「回公主﹐王爺在暗香園﹐他在研花製藥﹐有人把守﹐奴婢無法進入﹐侍衛們也不願通報。」
公主冷笑一聲﹐道﹕「又是那些花花草草﹗我真要放把火將它們全給燒了﹗」
公主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走去﹐白雲欲拉住她﹐卻又將伸出的手收了回來﹐不放心地望了程妃一眼﹐對紅雷輕聲道﹕「照顧好娘娘﹐我隨公主去看看。」他又急步隨公主下樓而去。
我暗自想著﹐這七公主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一聲聲暮哥哥﹐似乎與王爺關係甚好﹐可又為程妃如此著急﹐紅雷出言過激﹐她卻並不呵斥﹐只是善意提醒﹐她外表冷淡﹐不近人情﹐內心卻如同烈火一般﹐我又憶起﹐岳月與佳振的相識﹐只因她的一條手絹﹐七公主呀七公主﹐在我心裡﹐你幾乎成了一個迷﹐一個美麗的迷。
紅雷緩緩起身﹐走至我們面前﹐含淚握住我與小魚的手﹐滿懷歉意地道﹕「二位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主子病得實在太厲害﹐今日不好再見客人﹐改日紅雷再親自上府中向二位姐姐賠個不是﹐耽擱二位姐姐的時間了。」
「紅雷妹妹快別這麼說﹐快些去照顧好你家主子﹐今日不便﹐那我們就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敘。」我將握住的手鬆開﹐紅雷含淚點頭﹐慢步轉身回至床邊。
我再一看程妃﹐紅雷正坐於程妃身邊﹐滿眼通紅﹐握緊程妃的手﹐小聲地抽泣﹐程妃兩眼無光﹐望著高空屋脊﹐一行青淚滑過﹐她可能不再奢求什麼﹐整個世界都已虛脫﹐一切已毫無意義﹐什麼不想﹐什麼也不問﹐閉上雙眼﹐她就了無牽掛似的……
我斷定﹐程妃的病已無醫治的可能﹐她血變色﹐已不能言語了。
我與小魚亦心事重重地走下樓去﹐最後一眼﹐是這雨秋閣外的花海﹐美不勝收、、、、、、
如此亂瓊碎玉般的女子﹐卻躲不過命遠的安排﹐問世間情為何物﹐暮王爺的心﹐如今又放在哪裡?
近些時日﹐程妃之事如同空氣一般﹐每時每刻繚繞於我身旁﹐纏繞於我心頭﹐她的病情怎樣?她的現狀怎樣?我卻無法得知﹐「錦紹宮」不是一般場所﹐平日裡把守十分嚴謹﹐紅雷也不來找我。
因此就斷絕了程妃的消息﹐我想﹐那日的七公主也只是過眼雲煙罷了﹐那美麗的姿態﹐那翦水的雙瞳﹐此生已無機會再見﹐上次一面之緣全是緣分所至﹐那冷艷模樣只有在心中時常回味。
我認為﹐她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曾聽岳月提起﹐七公主龍玲是個美人兒﹐聰明伶俐﹐能為國解憂﹐深得皇上與太后的喜愛﹐朝中大臣敬仰﹐百姓愛戴﹐雖不滿二十﹐可舉指言談十分得體﹐處處透著些成熟﹐她的言語在朝野之中頗有威信。
這些事本與我湘飄飄無關﹐也就不作多想。只默默為程妃祈禱﹐她的生命不該這般凋零﹐祈禱暮王爺能待她好一些﹐能將她時常掛念於心。
憂鬱幾日後﹐我仍以常色待人。
一日﹐走至迴廊拐彎處﹐恰巧遇見佳振﹐由於心有所想﹐便無意與之撞個滿懷。
我慌忙理好情緒﹐先開口道﹕「佳振﹐今日怎麼沒出府?是不是夫人又不舒服了?」
這隨口捏來之話惹得佳振愣了愣神﹐眼裡流露出稍微的不滿﹐繼而又輕輕一歎﹐不作聲﹐我馬上窘了窘﹐進退兩難﹐忙改口道﹕「我是說﹐夫人上次鬧肚子疼﹐根子清除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