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好的人?什麼叫做皇上看好的人?如果皇上是真心想要﹐還不是一句話的問題?這種小事皇上有何辦不到?那佳振在這齣戲裡又算什麼?小魚之話打斷了我思緒﹐我心不在焉地搖頭答道﹕「沒事兒。」
回過神來再看小魚時﹐小魚已一臉漠落﹐我欲開口﹐小魚卻撲入我懷裡﹐緊緊抱住了我﹐任憑我如何撫慰﹐她仍不肯鬆手﹐而且還越摟越緊﹐我知她心裡難受﹐輕拍著她肩膀﹐再也沒有講什麼安慰之語﹐因為﹐我與她之間存在著一種叫做默契的東西。
「小姐﹐小姐﹐這府裡實在是沒必要呆下去了﹐一個丫頭竟然如此猖狂﹐您還真受得了麼?您圖些什麼?王雲對您冷淡不說﹐就連公子也對您這般冷淡﹐咱們還是走吧﹐我們離開﹐公子太沒骨氣了﹐自己心愛之人如此受罪﹐他何時問起過?娶妻納妃乃人之常情﹐他卻始終拿不定主意﹐是他害了您﹗是公子害了您﹗小姐﹐我們走吧﹐我們走吧﹗這裡沒有什麼可留戀的﹐離開這個事非之地。好嗎?」小魚低聲地在我耳畔喃喃自語﹐我心沉重得透不過氣來。
片刻﹐我才抑制住心酸﹐微微一笑﹐道﹕「小魚兒﹐你只是記住了別人的不好﹐那麼﹐你再想想佳娟﹐再想想小玫﹐她們呢?她們也對我們不好嗎?」
小魚伏於我肩上﹐搖搖頭﹕「好﹐好﹐可是﹐可是她們對我們好又有什麼用呢?小姐﹐你不要再自欺了﹐重要的是王佳振﹐他對咱們不好﹗」
小魚的字字句句都是我心裡頭的痛﹐尤其是那句「最重要的是王佳振」﹐我卻不知該如何作答﹐就這般呆呆地相擁著﹐默默地聽著﹐我怪佳振嗎?這能怪他嗎?是我自己當時太傻了﹐還白白搭上了小魚的命﹐我的選擇﹐我應承擔。
我輕撫著小魚的絲發﹐淡淡地道﹕「去岳月廂房﹐我要向她賠禮道歉。」
小魚用力推開我﹐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 十分惱怒地質問﹕「什麼?小姐﹗你簡直就是瘋了﹗您做錯了什麼?還要去向她去賠禮道歉?」
我全然不顧小魚的反對﹐一面往外走一面從容地道﹕「是我的到來破壞了她原有的幸福﹐這就是最大的錯﹗」
小魚不願接受地搖搖頭﹐踉蹌而退﹐欲言又止﹐我冷笑一聲﹐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心平氣和地道﹕「小魚﹐你太傻了﹐你覺得秋月她會有如此大的膽子嗎?竟然罵到我屋裡了。」
小魚忽然冷笑道﹕「是岳月、、、、、、小姐﹗那就不用再錯下去了﹗我們走吧﹗我們出府﹗永遠不再回來了﹗」小魚追上來﹐攔在我正前方﹐朝我大喊﹐看得出她很激動﹐也很委屈。
我止步望她﹐忍住心煩﹐極力理清紛亂的情緒﹐迎視著她不情願之目光﹐她怎會如此惱火?從小到大﹐有哪次不是唯命是從?她變了﹐她真的變了﹐我滿臉堅決地告訴她﹕「小魚﹐我是不會出府的﹐你不要指望了。」
「為什麼?」小魚懇切地望著我﹐不敢相信地問。
我忽感一陣強烈的酸痛漫過心底﹐如此強烈﹐又如此清晰﹐我搖搖頭﹐繞開小魚﹐往門外走去﹐我不能再看小魚一眼﹐我愧對她﹐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而將真相告知她﹐我又害怕她﹐她到底有個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想﹐歷經此次事件﹐我與小魚之間的裂痕將越來越大﹐我與岳月之間﹐與佳振之間亦是。
經過一間房﹐兩間房﹐要轉道時﹐只聞得身後傳來一聲﹕「小姐﹐我跟您一塊兒去。」
我放慢些步履﹐卻未停下腳步﹐心生無名怒火﹐故仰頭望望天空﹐想讓天上雲朵吸走我內心所有之不快﹐直到小魚與我並肩﹐才一同朝東院走去。
站至廊子盡頭觀望﹐岳月正坐於亭子邊晾曬心情﹐秋月正立於一旁為她輕輕捶肩﹐她一改方纔之神色﹐面色紅潤不少﹐聞得她柔聲道﹕「夫人﹐今日這天氣就如同夫人您一般﹐雨後的天晴﹐您看﹐您這氣色比前先日子好了不知道多少﹐現在是母子平安﹐真是可喜可賀呀﹗」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加滿了蜜的棉花糖﹐定甜入主子心窩裡﹐聽得岳月臉上紅雲朵朵﹐她坐至石凳上微笑著不語﹐輕撫肚子﹐像個幸福的天使﹐我一時不敢靠近﹐怕是褻瀆了這份美﹐總感覺這一切是屬於另一世界的美好﹐與我湘飄飄﹐毫無瓜葛。
望著這一切﹐我漸漸明白﹐秋月方才對我那一席話語﹐並非主子之意﹐岳月還算是個大度之人﹐應該不會胡思亂想﹐我也就無須道歉了﹐她能快樂﹐我自當幸福﹐無須自惹事端。
小魚也立於一旁觀望﹐她默不作聲﹐時不時地瞧我神色﹐我卻鎮定十分﹐不讓她輕易察覺內心之喜怒憂樂。
又正巧望見佳振滿臉春風地朝她們走去。
我心微微一緊﹐這種習慣了的場面﹐卻仍讓我心不能靜。秋月笑著道了聲﹕「公子。」然後步履輕盈地離開﹐她的心情正如那暖日裡的鮮花﹐她的懂事就好比當年的小魚﹐不用向她提起﹐只要佳振一到﹐小魚是會自己離開的。
亭前只剩得佳振與岳月﹐我心裡已沒了一絲的不悅﹐止步不前﹐亦不退。
「月月﹐你今兒氣色真好。」佳振輕撫她肩﹐又微微彎腰﹐下鄂輕靠於她肩膀之上﹐雙手從岳月身後繞過﹐將她溫柔地摟入懷中﹐她們面頰貼著面頰﹐曖昧如夏日裡的一對蝴蝶。使站至遠處的我都忽感渾身上下莫名發熱﹐小魚忙挽住我胳膊﹐輕聲提醒﹕「小姐﹐咱們回房吧。」
我知道她在擔心﹐擔心我心裡邊難受﹐可她卻不知﹐我早已將此事看個半透。
我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不。讓我再看看。」又微笑著眺望著遠處﹐輕輕掂起腳尖﹐想看個明白﹐想要將這一刻深深記入腦海﹐罈子裡的葡萄架有些兒高﹐泛黃的葡萄葉兒隨風搖曳﹐將眼前的人兒擾碎擾碎。
岳月亦笑意吟吟轉身﹐佳振將她輕輕扶起﹕「月月﹐這次可多虧了飄飄﹐我王佳振馬上就可做父親了﹗」
難道他也是心存感激的嗎?他就像一個被幸福包圍著的孩子﹐岳月也是滿臉幸福地微笑﹐與我一樣﹐卻未察覺他有言外之意。
「我想納飄飄為妾。」此話一出﹐我有些不耐煩地歎著氣﹐岳月恬靜的笑容僵住在臉上﹐抬頭望向佳振﹐隨後又強顏微笑著問﹕「佳振﹐難道你﹐真的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