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非第一次體驗這種感覺﹐雖是一不會功夫的女子﹐我卻也不怕﹐小魚「飛」得有些低﹐不多時﹐我們三人在一條安靜寬敞的大道上落了地。
我將藥遞與女子﹐女子接過後﹐感動之淚湧出了眼眶﹐她哽咽道﹕「紅雷多謝二位姑娘救命之恩。」
這本小事一樁﹐她怎會如此感激?小小年紀﹐便是位性情中人﹐我感慨十分。
小魚輕撫她肩﹐柔聲安慰﹕「別哭﹐沒事兒的﹐以後出門要小心些﹐家裡頭沒男人嗎?怎麼是你出來拿藥?」
女子不語﹐小聲抽泣。
我又接著問道﹕「妹妹是否常來這藥店抓藥?」
女子像是有苦難言一般﹐抬起頭來久久地看著我﹐水瑩瑩的眼睛裡溢滿了淚水﹐她告知我們﹕「我家主子﹐也真是命苦﹐從小身子骨弱﹐百病纏身﹐看過大夫無數﹐也不見好轉﹐最近﹐她藥也不喝了﹐大夫也被她趕走﹐我就只有隔日出府來替她抓些藥材﹐熬製成湯﹐勸她服下﹐看樣子﹐她這身子骨是拖不了幾日了。」
她道完這翻話﹐我與小魚默默對望一眼﹐不作聲﹐心裡泛起淡淡的憂傷﹐很不是滋味。
我拉起她手﹐問道﹕「你叫紅雷?我們是王府裡邊的丫環﹐我叫湘飄飄﹐她是小魚﹐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大家相識一場﹐也算是朋友﹐人生在世﹐能幫則幫。你先回去照顧你家主子﹐我再看看有何土方可救她性命﹐改日我在藥店裡留個信兒給你。」
「紅雷謝謝姐姐﹐謝謝姐姐。」紅雷感激涕零﹐含淚重重地點頭。
望著她哭紅的雙眼﹐我心酸不已﹐片刻﹐她轉身離去﹐偶爾還回頭望向我們﹐還會大聲喊兩聲﹕「謝謝兩位姐姐﹗」
我與小魚微笑著朝她揮揮手﹐直到她消失在道路的盡頭﹐才與小魚對望一眼﹐放心地離去。
「小魚﹐你怎麼出來了?」行走在幽靜的小道上﹐我思索良久﹐終於提出此問。
小魚轉頭望我一眼﹐燦爛一笑﹕「我不放心﹐您又不會武功﹐也不會輕功﹐長得又這麼漂亮﹐萬一跟紅雷一樣﹐遇上了壞人﹐那可怎麼辦?」
此翻言語滾燙入心﹐我偷偷握住小魚的手﹕「那你為何會去救她呢?」
「我都跟蹤您很久了﹗助人為樂之心﹐除了小姐﹐我小魚也是有的﹗你可不許小瞧我﹗」她假裝警告地偏頭看著我。
我抿嘴一笑﹐而後嘻笑著行走在小道上﹐那笑聲可漫天過海。
好久﹐好久﹐都不曾如此開心了。
時間一恍就是大半個月。
昨日夜裡下了些小雨﹐雨水扑打著窗外的芭蕉大葉﹐響聲不小﹐擾碎了我的夢﹐那綿綿不斷的雨絲﹐猶如我近日之心情﹐孤寂而且澎湃﹐獨躺床頭﹐一夜未眠﹐小魚卻睡得香甜。
近日﹐她沒有因身中五毒粉而反常﹐也未見其獨自出府﹐而是乖巧地留至我身邊﹐彷彿我那日在靈望崖的所見所聞都是虛幻。
她與之前並無二樣﹐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一大清早﹐拉開房門﹐現已雨後初晴﹐一切明淨如洗﹐院裡無數花瓣落地染泥﹐褪去了往日的光澤﹐卻也不失色彩﹐如此凋零﹐就地如墳﹐何等慘淡?
我心裡為「紫水」著急不已﹐小魚中毒多日﹐雖未見有何不良症狀﹐可我這心裡老是無法平靜﹐本可與王雲商量此事﹐可佳振那日與將軍的一席話﹐讓王雲至今餘怒未消﹐再加上佳振有頂撞之嫌﹐王雲更是生氣不已﹐就連見著我也是陰沉著臉冷「哼」一聲後﹐甩衣袖離去﹐絲毫不願與我多談。
這些日子﹐雖逢有幾個月圓之夜﹐我都如約而至﹐看他臉色陰沉﹐也就沒將此事說出口﹐他獨自飲酒﹐我獨自彈琴﹐互不理睬﹐有時從聚至散﹐也不相互說一句話。
「我家公子想納你為妾﹐湘小姐﹐我家夫人可待你不薄呀﹗你可得想好了﹗再說這王府裡可就算老爺最大﹐小虎始終拗不過老豹呀﹗」
我剛轉身回房﹐身後就傳來了說話聲﹐秋月正扭腰踏進我房門﹐兩手環繞於胸前﹐整個一副討債之樣﹐她語氣裡摻雜著濃濃的警告。
我不知所措﹐她的出現﹐她的言語﹐對我來說顯然是個大大的意外﹐我轉身朝她走去﹐對她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秋月可能是誤會了﹐那日在亭子旁﹐我就跟岳將軍把此事講了個清楚明白﹐我對佳振並無他意﹐只當成兄長一般看待。」
我言未全完﹐秋月臉上掛起怪異之笑﹐大聲將我話打斷﹕「佳振?佳振﹗這般親暱之稱也講得出口﹐竟也不臉紅﹐臉皮可真是厚﹗如城牆﹗如鍋底﹗你要是沒有此意﹐那他又怎會日夜想著這事?難道不成還是他一廂情願?你湘飄飄到底有哪裡好的?我秋月怎麼就沒看出絲毫?」
她突如其來的態度讓我防不勝防﹐一時尷尬不已。
「你一個丫頭有何資格在這裡說三道四?有本事去叫你家主子過來﹗她要是有本事﹐又怎會怕我家小姐搶了丈夫?秋月﹐請你馬上給我出去﹗不然我去告訴公子﹗就說你辱罵我家小姐﹗呆會兒看他怎麼收拾你﹗」小魚突然之間出現在門口﹐氣憤地嘲她吼叫。
我暗叫不好﹐欲制止﹐秋月顯然被小魚之語給鎮住了﹐她可能畏懼佳振﹐轉過身子看著小魚﹐咬咬牙﹐面對面﹐又一字一字清晰吐出﹕「我家夫人可是皇上看好的人﹐你們最好別惹著才是﹗」她語氣仍是那樣的嬌橫。
話畢﹐她轉身大步消失於我視線。
小魚生氣地看她一眼﹐而後快步跑進來﹐心疼地問﹕「小姐﹐您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