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湊巧﹐想著心事不看路﹐待我矗足而立時﹐王雲與佳振從不遠處走過﹐我刻意擇道而行﹐避免與之同時相遇﹐剛轉身就聞見老爺厲聲呵斥﹕「你那日之話是什麼意思？都沒跟我商量就向岳將軍提出？你知道後果嗎？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他會怎麼想？他曾經那麼喜歡月月﹐卻將她許給了你﹐你還這般三心兩意的﹐你以為你岳父大人就心甘情願地同意嗎？他可就這麼一個女兒﹐只是他心懷寬廣﹐不與你這等小生計較罷了﹗我告訴你﹐要想娶湘飄飄入王府﹐還是那句老話﹗除非我死了﹗」
老爺越講越怒不可遏﹐我不得不加快腳步﹐早早離去﹐實在不願再聽下去﹐只隱約聞見佳振的怒吼聲從遠處傳來﹕「父親大人﹐飄飄除了出身青樓﹐她還有哪裡配不上王府？您到底在排斥她些什麼？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為人﹐我相信您也看了個清楚﹗她對月月也是以禮相待﹗對您也是尊敬萬分､､､､､､」
佳振為我的辯駁又讓我不由得止步﹐只聞見王雲則是更大的吼聲打斷了佳振之語﹕「沒有其它原因﹐就因為她出身青樓﹐難道這還不夠嗎？多麼丟人的事情﹗你為皇上爭些臉面好不好？你為王家的列祖列宗爭塊臉皮好不好？」
聽得出王雲聲音有些顫抖﹐如此被氣下去遲早得動了肝火。
佳振大聲地嘲笑﹕「臉面？您還記得雲夢妃嗎？先皇最寵愛的一個妃子﹐她還出身幻悠樓呢﹗那這個臉面怎麼就掛住了？」
王雲可能是一時語塞﹐我再也沒有聽到他的吼叫﹐我回頭望其背影憂傷﹐輕歎一口氣轉身離去。
雲夢妃？出身青樓麼？是怎樣一女子呢？她得寵了麼？宮裡邊的事事非非﹐風風雨雨﹐她這個風塵女子﹐真受得了麼？她定不是最終得鹿者﹐因為當今太后是章子﹐絕非雲夢﹐那這位風塵女子的下場又是如何？與先皇的遇見又是怎樣一出精彩呢？
我一聽「雲夢妃」三個字﹐疑問就如同泡泡一般﹐一串串吹了出來。
我又想到了王雲﹐冷冷一笑﹐小魚的命還繫在他手裡﹐我的選擇自然也就出來了﹐就因佳振與岳將軍的幾句話﹐就鬧得父子不和﹐實在是太無必要。
走出府門﹐一切的繁鬧似乎與我無關﹐我﹐只有我﹐孤獨的身影﹐孤寂的心。
在這人山人海裡穿梭﹐無人知﹐無人懂﹐琳琅滿目的各種飾物也勾不起我任何興趣﹐我只想走走﹐在這般眾人皆鬧我獨靜的環境裡走走。
在這熱鬧之地﹐悄無聲息地走走﹐越是嘈雜﹐我心越能平靜﹐這種感覺﹐甚是喜歡﹐也好似一種出淤泥而不染之感﹐我湘飄飄﹐永遠都是這般孤傲。
「賣泥人嘍﹗漂亮的泥人﹗好看的泥人嘍﹗小姐﹐來﹐看看這泥人﹗多漂亮﹐要不要買一個回去掛壁上？兩文錢一個﹐在這條街上是最便宜的。」一小老頭兒繞過小攤子朝我走來﹐邊說邊滿臉笑意地拉我去看他的泥人。
也就隨他意﹐我隨便挑了一個小泥人﹐有心無心地觀看一翻﹐並無買之意﹐但一望見他滿臉的滄桑﹐矮小的個頭﹐憐憫之心頓起﹐忙掏出兩文錢遞與他﹐並面帶微笑地讚歎了一句﹕「這小人兒真漂亮﹐我就要這個了。」
「小姐您慢走呀﹗」他的臉孔滄桑而慈祥﹐我回頭留下一個勉強的微笑﹐緊握著小人兒﹐朝街的另一頭走去。細細一看﹐泥人兒身著紅彩裙子﹐脖系蝴蝶結﹐有些嬌小可人﹐邊走邊想著給小人兒取個名兒。
心情﹐頓時如花兒一般。
我正思索著給小泥人取個啥好聽的名兒﹐忽望見前方幾個滿臉鬍子的彪漢正強拉一位妙齡少女﹐並滿嘴誑語地調戲﹕「長得這般漂亮﹐也不跟咱們哥幾個鬧騰鬧騰﹐真是可惜了這身子。」
緊接著又有人道﹕「來﹗過來﹗小妞﹐跟咱們走﹗自然虧待不了你﹗」
「做個小妾也保你榮華富貴一輩子﹗」
彪漢句句聲聲裡滿是玩弄之意﹐女子雖用力反抗﹐卻也只是徒勞﹐我聞見她大聲叫喊﹕「救命啊﹗不要啊﹗你們知道我是誰嗎？要是讓我家主子知道﹐定要了你們的腦袋﹗快快放開我﹗快快放開我﹗你們快放開我呀﹗」
「哦？要了我們的腦袋？真有這般嚴重？咱們哥幾個好怕喲﹗你家主子是誰呀？皇帝老子嗎？只可惜遠水救不著近火﹐是皇上老子也不管用﹗今兒就讓哥幾個輪流著享受享受你這如玉的身子﹐改天真要掉了腦袋﹐也掉得開心吶﹗哈哈﹗你們說是不是？是不是？哈哈､､､､､､」彪漢一臉流氓樣﹐得意地問著身旁的兄弟。
女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含眼水﹐哀求地望著他們﹐彪漢們用力將她拉往巷口﹐我望見她手中的藥包掉落地上﹐我有一瞬間的恍惚﹐是她﹗上次來這兒也遇見了她﹐她同樣拿了一些藥材﹐雖未與她正面相識﹐卻也算是有一面之緣的。
就因這一面之緣﹐我卻為之心急不已﹐卻又無能為力﹐眼望著女子被拉得漸漸遠去﹐我快步朝她跑去﹐不料﹐有一黃衣身影掠過頭頂﹐我止步一望﹐是小魚﹗心中又驚又喜。
「小姐請止步。」她留下一句話﹐盈盈朝女子「飛」去﹐又見她單腿橫空一掃﹐四五個彪漢應聲倒地﹐她傾身伸手將女子胳膊輕輕一拉﹐一個十分漂亮柔雅的動作﹐她將女子摟在了懷裡﹐眼望著她們飛過對面高高翹起的屋簷﹐我懸起的心終於落地。
她會功夫嗎？
我彎腰將藥包撿起﹐發現彪漢們正憤怒地喊叫﹐連滾帶爬起身後﹐各自狼狽散開﹐小魚又攜女子朝我「飛」來﹐她翩然落地﹐朝我微微一笑﹐一手拉她﹐一手拉我﹐頓時三人「行走」在空氣裡﹐我們飛過條條溪流﹐越過片片蔭林﹐路座座宅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