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將軍走至佳振面前﹐伸手在其肩上重重拍上幾下﹐略帶幾分嘲笑道﹕「哈哈哈﹗佳振﹐那據這丫頭所說﹐是你自己一廂情願呀﹗人家對你可沒半點兒的意思﹐人家要的是舉世無雙﹐轟轟烈烈之愛﹐佳振﹐岳父問你一句﹐你給得起麼？」
此話羞得我面紅耳赤﹐才知我方才只顧著推托﹐卻忘了給佳振留些顏面﹐抬頭帶有幾分歉意望向他﹐佳振一臉尷尬﹐忽而看看我﹐又忽而看看將軍﹐我微微轉頭﹐想望望小魚的神色﹐卻正巧望見岳月跟秋月立於廊子邊﹐我望之﹐她們也就朝這邊走來。
大家一同望向她們﹐我望見岳月一臉的喜悅﹐可能正是聞了我剛才那翻話﹐一路上﹐她都將感激之神投向我﹐我有一片刻的不安﹐因為這些話語﹐統統都是假的﹐做了虧心事﹐自然也就怕鬼敲門。
「父親﹐來府上了﹐也不先來正堂裡坐坐﹐倒在這小池與湘妹妹攀談上了﹐女兒這回可真是吃了不少陳年老醋。您說說﹐要如何補償？」岳月嬌嗔著撲入將軍的懷裡
「將軍。」秋月行了屈膝之禮
岳將軍又是朗聲一笑﹐拉起岳月的手﹐左看右看﹐開心不已﹕「你這是哪裡的話？我原想將這小丫頭許給佳振﹐可誰知人家小丫頭竟看不上你這夫君﹐人家要舉世無雙﹐轟轟烈烈之愛。」
岳月聞言一驚﹐面表閃過一絲惶恐﹐轉過頭﹐特意打量起我來﹐盈笑著走至我面前﹐誇道﹕「湘妹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貌美如花﹐不知將來誰有福與之攜手共度一生﹐那才真叫令人羨慕呀。」
她是在誇我麼？還是在有意挖苦我？她餘光怎又望向佳振﹐莫非﹐她早已知道了我與佳振之間的端倪？是的﹐她又怎會不知道呢？
只聞岳將軍又是朗聲大笑﹕「能享有轟轟烈烈之愛者﹐非皇上莫屬也﹐老夫提議將這小丫頭帶進宮裡去﹐介紹於皇上﹐這如花似月的﹐說不定能更甚雪妃一籌呢﹗大家看看﹐如何？」
看得出佳振甚是著急﹐卻不知如何是好﹐岳月的目光又讓他止住了將要道出口之話語﹐我羞紅了臉﹐這玩笑未免開得有些大了﹐慌忙應道﹕「將軍是怕丫頭沒有人要麼？老是急著推我出府﹐在這府裡﹐與佳娟妹妹共處著﹐我還真捨不得離開呢。」
「你救了我女兒一命﹐我定要幫你找個好夫君﹐讓你幸福一生﹐改日訪訪宮中頭那些年輕王爺﹐看看哪個合你意。」岳將軍一臉堅決﹐不像是玩笑之色。
看看哪個合我意？難道不成公子王爺還任我挑？將軍﹐我是個錦營花陣裡的女子﹐怎能受得如此厚愛？倘若您與王雲一樣﹐知我身世﹐那僅因「門當戶對」﹐我就找不著夫君了﹐我能對上誰？如今這年頭﹐就連乞丐也是純潔的。
我亦有了些莫名的擔憂﹐皇宮乃事非之地﹐不是我所嚮往之場所﹐皇公貴族們雖所過之日華麗奢侈﹐內部卻也常常硝煙瀰漫﹐多少嬪妃爾虞我詐﹐爭風邀寵﹐鬧得後宮殺氣重重。
佳振突然間稍大了些聲音﹕「好啦﹐飄飄﹐你帶著小魚先退下吧﹗讓我們自家人好好敘敘舊。月月﹐來﹐裡邊坐﹐小心點兒。」佳振走出亭子伸手欲扶岳月。
佳振之意不言則明﹐我朝岳將軍簡單行了個禮﹐與小魚轉身離去﹐只聞得身後傳來一聲﹕「小玫﹐秋月﹐你們也都退下吧﹗」
我與小魚一先一後領意退去﹐佳振與岳將軍他們的談話聲隔風飄來﹐我的笑容引來小魚的不滿﹐我卻感至久違的輕鬆﹐心中纍纍包袱終於被我放下。
當日下午﹐將軍離去後﹐佳振有派人來喚我上書房﹐我拒之﹐今日王雲在府﹐我不能與佳振長談﹐而且﹐事情既然已解釋清楚﹐我也就不願意再因情事而起瓜葛。
事隔幾日﹐沒想到小魚仍糾纏不休地問﹕「小姐﹐既然有岳將軍開口這門親事﹐王大人他不答應也只好應了﹐您沒望見公子那日裡欣喜之樣嗎？裝什麼好人呢﹗現在想真正入王府比登天還要難﹐我知道您是真心愛公子的﹐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您這樣做？為了與公子在一起﹐您苦等了多少年？而如今﹐垂手可得的幸福卻被您扔之千里之外﹐如果您真不想與公子在一起﹐那我們就走吧﹗離開王府﹗天下之大﹐難道還無你我容身之場所不成？」
小魚喋喋不休的一句一詞讓我心煩意亂﹐難受萬分。
「小姐﹗岳將軍不瞭解您的那份心﹐我小魚還不瞭解嗎？」小魚用質問的目光望著我﹐接著不停地道。
「不要再說了﹗」我放下手中的茶碗﹐輕聲呵斥著打斷﹐小魚也就僵至原地﹐仍一臉的不平﹐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可我心裡那份苦又有誰知呢？難道是我不想麼？我愛他﹐做個妾又何妨？若真是為了名份而來﹐我在揚州時就該退出了﹐就不會隨他上京﹐與佳振在一起﹐注定是做妾的。不與他在一起﹐注定又是孤單的﹐小魚﹐你能懂麼？
我心裡的情感多多﹐卻不想對小魚言起﹐在無形之中﹐我還是深深地戒備著她﹐也說不出為何﹐或許﹐我是對的﹐或許﹐我是真誤會小魚了。
忽然想出府走走﹐於是也不與小魚道別﹐卻被她叫住﹕「小姐﹗您要去哪？」
我頭也不回地向廊子盡頭邁去﹐只輕輕回了句﹕「隨便逛逛﹗你去歇息吧﹗」
直到轉至另一廊子﹐也不見小魚喊我﹐更不見她追上來﹐一路上﹐靜悄悄地﹐朵朵**﹐奪人眼目﹐輕輕伸手撫過小道旁的綠葉紅花﹐陣陣芬芳如春﹐我心不由有了些平靜﹐腳步亦不由得加快了些﹐今日天氣不錯﹐到街上走走﹐或許能消消疲勞﹐讓我之心得一次洗禮﹐不再為情事所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