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此事的話﹐我湘飄飄定欣然同意﹐這意境﹐這美酒﹐真能讓在風塵裡漂泊已久的心作稍許沉靜﹐正是我所求，又何必､､､､､､」 嘴上雖是這意﹐心裡卻著實為小魚著急﹐不料卻被他打斷﹕「當然是另有原因。」
想必他已猜出我言語之意﹐邊斟酒邊道﹕「我與當今暮王爺有個共同愛好﹐那就是研究花草﹐只是有個花毒與花藥之分﹐我在小魚身上做了個試驗﹐五毒粉﹐說實話﹐老夫沒幾成把握保她相安無事﹐但老夫會盡力研製解藥。」他又將手中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說什麼？你竟然真的沒有解藥？」我激動地站起身﹐責問道。
「樓下那幅圖上的少女正是十五年前服此毒喪命的﹐她是老夫今生最疼愛之人﹐環灩灩﹐當時我愛花如命﹐拿她做了五毒粉的試驗品﹐九九八十一日﹐我卻沒能研製出解藥﹐令她命喪黃泉。」他又獨飲一杯酒﹐悔恨之情溢於言表。我心一怔﹐真的是灩灩﹐不知為何﹐倒有些莫名的憐惜﹐望著他滄桑之臉﹐我又緩緩坐下。
那女子真的漂亮無比﹐死於非命﹐真是可惜了。
隱約望見王雲臉上滿是漠落﹐那眼裡閃著銀光﹐一個上了年紀之人﹐一個恨我入骨的老人﹐今日怎會告之我這些呢？可能是因景思情吧﹐我確定﹐這些往事是佳振與佳娟完全不知情的﹐這個環灩灩定是位傳奇美女﹐可惜現已玉壞花損﹐真是為她傷情﹐昔日裡﹐她定美艷無比﹐半倚花旁﹐婉爾一笑﹐隨花起舞﹐那翩翩姿態､､､､､､
忽然想到小魚﹐我又差些驚出了心﹐忙問﹕「那小魚豈不是沒救了？」我站起身來﹐慌張地逼視著他。
顯然我的神情將他嚇了一小跳﹐他望著我怔了怔﹐示意我坐下﹐又放聲一笑﹐道﹕「我不是有讓她喝紫水茶嗎？只要你每日定時替她泡﹐便可保她無事﹐我最主要的目的並不是聽琴﹐我是不同意你插在佳振與岳月中間﹐你不能與佳振有什麼﹐希望你能把小魚的命看得比你與佳振的情更為重要。」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最主要之原因？曾經以為他不再百般厭倦我﹐來府中的日子沒有刻意刁難我﹐卻不想﹐他對我的成見仍是如此之大﹐我無言以對﹐整個人都如同雕像一般。
他也不再作聲﹐我望天邊那輪明月更加淒涼﹐彷彿望見月宮中岳月與佳振相擁相泣﹐那幅畫面多麼幸福美麗﹐而我﹐依舊只是那遠遠觀望著的過客﹐心甘情願地等待著他的施捨﹐忽然間﹐我嚴重瞧不起自己﹐我活得真是悲哀﹐這一步﹐我不該選擇的﹐如今唯有苦苦一笑﹐咬緊牙關走下去。
我笑出了聲﹐王雲詫異地望向我﹐我們相視良久。
「能否借琴一用？」我又嫵媚一笑﹐待他點頭後﹐我輕輕拉起裙邊﹐走至琴前﹐他站起身﹐立於一旁﹐我理好裳邊﹐輕撫琴弦﹐憂傷的琴聲隨風飄揚。
「雅髻松﹐鳳釵橫﹐碧窗夢迴春晝永﹐離緒蒙茸﹐倦眼朦朧﹐清淚滴香容﹐恨東君多雨多風﹐盼王孫無影無蹤﹐柳添舊時紅﹐盡在不言中……」我輕聲唱著﹐如同怨婦一般。
顯然我的舉止讓他吃驚不已﹐卻不難看出他在琴藝方面﹐是很看好我的﹐他的眼裡奕奕生光﹐一瞬不瞬地望著我﹐愣出了神﹐我沒當一回事﹐毫不在意地拉動著琴弦﹐心裡的舒暢無法言語﹐追夢﹐追愛﹐追得自己無路可退﹐此時佳振在我心裡真正淪為過客一般﹐失去了﹐失去了﹐也並非心痛﹐只是無法理解﹐青樓﹐那段歷史﹐抹之不去。
這夜﹐我似乎找回了真正的自己﹐而王雲就坐在對面隔茶几聆聽﹐我不休地彈唱﹐卻也絲毫不覺累﹐他飲著美酒陪伴我﹐這樣的良宵﹐是苦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