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懂人心﹐解我心意。
天氣一如既往地晴朗﹐只是沒了月圓﹐下月中旬﹐但願能有幾個雨天﹐我稚嫩地祈求著﹐小魚近日吃了我泡的「紫水茶」﹐沒有出現任何的反常症狀﹐我懸起的心終於放下﹐心思漸漸游移到了自己身上來﹐馬場﹐閣樓﹐月夜﹐紅裳﹐孤男﹐獨女﹐湊曲、、、、、、
近日在府中﹐我幾乎沒見著王雲﹐卻沒少見佳振﹐自從岳月上回鬧肚子痛﹐佳振幾乎每時每刻都守在東院陪伴她﹐與我偶遇也未見熱情﹐一臉疲倦﹐以朋友之禮儀相待。
這並不符合常理﹐我本應奇怪﹐本該詫異與不安﹐卻漸漸已習慣﹐當之成理所當然﹐自來京城﹐入王府之日起﹐佳振沒少冷落我﹐更是沒光明正大地提起我與他的關係﹐我該笑問自己﹐悔不悔?值不值?還要繼續下去嗎?而如今﹐我一無所有﹐卻白白搭上了小魚之命﹐湘飄飄﹗你對得起誰呀?
不﹗不悔﹗不值﹗不要再繼續﹗
我堅決地告訴自己﹐我當初的抉擇是錯誤的﹐我要努力取到解藥﹐帶上小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對佳振已漸漸心死﹐賃著我對他的瞭解﹐要想在王府許我個名份﹐幾乎已是不可能之事了﹐事經過多﹐我已逐漸明理﹐如沒有月圓之夜閣樓彈曲之約﹐若沒有小魚中毒之事﹐我定會毅然離開王府﹐天下之大﹐豈容不下我一弱小女子?或許稍有放不下與佳娟的攜手跪拜之誼﹐但人生散聚無常﹐依她爽朗之性格﹐我信她定能解個透徹。姐妹情又豈能朝朝暮暮?
一日﹐我坐於屋外院子裡小石凳板上﹐依舊漫無目的地剌繡﹐忽有一雙手從背後搭上我肩﹐我驚叫出聲﹐轉頭一看﹐欣喜道﹕「佳娟﹗」
「飄飄姐﹐好幾日沒與你長談﹐可把我給想壞了﹗」佳娟俏皮地玩弄著披肩而下的幾個小辮子﹐一臉燦爛地笑。
我忙放下針線﹐站起身問﹕「真是嗎?妹妹﹗哪裡想壞了?讓姐姐好好瞧瞧﹗」我放下針線﹐話未完手已在她渾身摸索。
她嘻笑著虛擋﹐往花叢中跑去﹐我忙追了上去﹐喊道﹕「別跑呀﹗佳娟﹗佳娟﹗你讓我瞧瞧嘛﹗佳娟﹗」
已不記得有多時未如此開心了﹐我奔跑著﹐狂叫著﹐隨著佳娟﹐拋開一切的束縛。
「嘻嘻、、、、、、」佳娟你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每時每刻都那麼開心﹐比小魚還無邪﹐那起舞的裙邊﹐那甩動的黑髮﹐那串跑的身影﹐那迷人的笑容﹐那恬美的臉蛋﹐活力在你身上毫無阻擋的散發﹐在我看來﹐你簡直就是「美好」的代名詞。將來誰要是娶了你﹐還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份。
我羨慕你﹐我妒忌你﹐你知道嗎?娟娟﹗
正與佳娟打鬧之時﹐環顧一下四周﹐並無他人﹐我裝作無心之人﹐向她提了個有心之問﹕「妹妹﹐你可知馬場後方有間小閣樓?那是何處?」
佳娟笑意全失﹐若有所思地道﹕「閣樓?馬場後面的小閣樓是塊禁地呀。」她紅潤的臉上漫過一絲陰冷與恐懼﹐又怯怯地問﹕「姐姐﹐有事麼?」
我愣了愣﹐不出我所料﹐那確為一塊禁地﹐佳娟隨即失落起來﹕「可惜我這王府大小姐也不知道那裡面的一切﹐來到京城的頭一天晚上父親就交代我了﹐說那是王府禁地﹐不能進去﹐還讓我帶話給你跟小魚﹐我一時粗心大意﹐給忘了﹐不過﹐還好﹐姐姐﹐像你這個文文弱弱的女子﹐是不會去馬場的。」她開心地朝我微笑﹐我也以笑相迎﹐心裡對那個小閣樓的好奇卻越來越強烈﹐頃刻之間﹐倒對月圓之夜有了幾分期盼。
夜間﹐一輪明月高掛星空﹐無風起﹐平靜得出奇﹐小魚與小玫隨佳娟去了荷塘﹐我有意推脫著回到廂房﹐輕輕拉緊紅漆油木房門﹐點燃星星燈火﹐我在房中徘徊﹐想到閣樓﹐心裡十分不安﹐始終靜不下來﹐天本微涼﹐我卻感至慾火難澆﹐渾身上下毛毛躁躁﹐如在火坑邊沿徘徊﹐眼前交錯著出現王雲那雙深陷的眼睛與那不陽不陰之笑﹐有一種東西開始在我身上蔓延﹐那就是害怕。
我忙背倚住門﹐忽而望見小魚痛不欲生之臉﹐忽而聞見其疼痛呻吟之聲﹐我再也忍不住﹐輕輕打開衣櫃﹐換上前日夜裡王雲特意給我的那件大紅羅裳﹐一頭黑髮散落而下﹐我立於黃銅花鏡前﹐才發現羅裳裡的我竟無比妖嬈淒零﹐不禁為這種美麗怔住半晌﹐那雙動人的眸子裡寫滿的是瑰麗?還是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