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斷﹐世事亂﹐是離愁﹐加新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佳振父親王雲明日抵達揚州的消息﹐火速在府中上下傳開﹐此時正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佳娟妹妹滿是期待﹐得之消息後就找人擺這弄那﹐只是佳振那些莫名的擔憂已溢於言表﹐我知道﹐他摸不清他老人家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聽佳振說﹐前先日子要他一起回揚州來﹐皇上親自留他商議開商道之事﹐怎麼現在突然講起回老家？佳振可能有些不解。
其實﹐得知消息後我心裡老是恍惚﹐始終靜不下來﹐總有一種不祥之預感﹐他此次回揚州定與我有關。或許是「牆漏風」﹐我住進王府的消息隨風遠飄至京﹐飄入了王雲的耳朵裡﹐不知覺中﹐我有了種作賊心虛的害怕與不安。
傍晚﹐風有些微涼﹐整座院子靜悄悄﹐府中卻燈火通明﹐屋裡更是熱鬧非凡﹐下人們裡裡外外﹐進進出出﹐為明日一早迎接王雲做著準備﹐唯獨佳振立於院中﹐仰頭望著天邊那彎明月﹐他心裡定疑惑無限。
藍黑的天空﹐稀疏幾點星﹐偶爾還會有絲絲涼風襲來﹐我為他找來一件外衣﹐欲為其披上﹐怕他受風寒﹐可是我又不忍打擾﹐怕是更添煩惱﹐他此時定有心事﹐而且﹐是我幫不上忙的心事﹐或許是與我有關的心事。
我靜立於花壇邊﹐與之同愁﹐直到佳娟從屋子裡走出﹐拿起一件擋風長袍輕步走至他身旁﹐將其披上他肩﹐他方才微微轉身﹐關心道﹕「娟子﹐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哥哥﹐這話該我問你才是。」佳娟語氣平靜﹐一面伸手替他理理衣襟﹐一面認真地問﹕「你是在為父親回揚州之事擔憂嗎？」
「如果沒有急事的話﹐他是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回揚州的﹐太后娘娘病重﹐皇上又忙於開闢商道之事﹐朝中大員都不好脫身﹐亦不敢脫身。」佳振轉頭﹐仍望向天邊那輪明月﹐深深歎著氣。
那一聲聲歎得我心煩意亂。
看上去﹐佳娟對於此次王雲回京之原因﹐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雖有猜測﹐但也不肯定﹐但夜漸深﹐院中人所剩無幾﹐佳娟勉強笑了笑﹐道﹕「哥哥﹐先回房休息吧！夜深了﹐明日一早﹐父親回來不就知道了麼？這是好是壞的﹐現在誰也說不準。」
是好是壞的？莫非佳娟已猜到了事因我而起？我心微顫﹐實在不想因我的存在﹐而在府中引起父子父女間的不和。
佳振點頭轉身隨她回房去﹐並未發現站於花壇邊的我﹐望著手中外衣思緒深陷﹐只因不能為他分憂。
回房後﹐為了不讓佳娟擔心﹐故讓小魚將燈火吹滅﹐和衣獨坐於床沿﹐夜雖靜﹐我卻毫無睡意﹐滿肚子是哀愁﹐慢聲道﹕「小魚﹐王大人明日就到達揚州了﹐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老靠不著譜﹐也不知道為什麼。」
「或許小姐的擔心是多餘的﹐沒事兒﹐還有王公子和佳娟小姐在呢﹐王大人也不像是那種刻薄之人﹐像小姐為人這麼好﹐他不會百般刁難的﹐您要對自己有信心才是呀﹗」小魚湊過身來﹐在黑暗中輕撫我肩臂﹐我緊握她手﹐點點頭﹐沉默片刻﹐心緒逐漸平靜。
我淡淡道﹕「小魚﹐時候不早了﹐快些睡吧﹐一切待明日再說。」
「小姐﹐還是這俗話說的好﹐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就算是直不了﹐我小魚也要把它給撞直的﹗」小魚一面寬衣解帶﹐一面俏皮打趣著。
借窗外月光望她無憂慮之神情﹐我亦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