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以後,他就讓掛職人員們一個接一個地去體驗失重的感受了,連華運廣也沒有「倖免」,不過他卻也挺了過來——確實不用十分害怕啊。
當晚呂玉玲再次敲開了張寶忠的門。
張寶忠笑著問她:
「你今天來,又是想跟我探討什麼問題嗎?」
「是的,我想向你探討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呂玉玲一臉嚴肅地回答。
「什麼問題呢?」
張寶忠看著她這眼神,立刻受到感染,禁不住想:
「看她這個樣兒,她要跟我『探討』的事兒好像真的很嚴重哩。」
因為對方是女性,他無法將她與一般男性那樣隨意地對待,便先拿出同樣嚴肅的神情來,讓她看到他對她的事兒很重視,然後他才招呼她說:
「呂玉玲,先進屋吧,坐下來慢慢談。」
說著他就讓到一邊,給她進屋。
呂玉玲神情變得急切地進了屋,一直走到他的背後去站著,並沒進到裡邊去。
張寶忠以為她就想在這兒跟他說話,不想再進裡邊去了,便回身看著她,沒關上門,也沒先進裡邊去。
但這時她卻催促起他來:
「張寶忠,先關上門啊,你幹啥不關上門呢?」
「這個……不大好吧?」
張寶忠突然口吃起來,心裡想:男女單獨關起門來呆在一起容易惹事兒,特別是你又長得這麼漂亮,我得避嫌啊!
誰知呂玉玲卻說: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呢?」
你不怕,可能你遇到這種事兒已經很多了,早已習以為常,我可不同,我遇得少,就怕這會影響我今後的前途、命運哩!
張寶忠又想。
因為他心裡有這樣的小九九兒,所以他就仍然站在那兒沒動,也沒關門。
見他這樣,呂玉玲自己把門關上了,然後說:
「行,如果你怕別人說你的閒話兒,那我就跟你快點兒說吧。」
「我也不是怕別人說閒話兒……」
張寶忠又想否認。
但呂玉玲卻說:
「不管你怕不怕別人說閒話兒,我們現在都先進裡邊去吧,坐下來慢慢說。」
「行,去吧。」
張寶忠神情認真地答應了她。
張寶忠先往裡邊走。
呂玉玲馬上就跟上了他。
由於她離他比較近,他的後脖子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她呼出的一點兒熱氣,這熱氣不知是因她心情緊張引起的,還是因她氣息較重引起的——照張寶忠自己想,她應該是因心情緊張而引起的,因為現在不是冬季,人呼出的熱氣一般沒那麼重的。
張寶忠走到裡邊就站定,用手往一張椅上一指道:
「你先坐下吧。」
「好。」
呂玉玲答應,卻沒往椅上坐,而是坐到了床邊去。
如果他們之間是互相有情的話,就算還沒向對方表露出來,像現在這樣兩人單獨關在一間房間裡,她往床上坐,而不是坐到他讓她坐的椅子上,他一定會生一種很溫馨、很愉快的感覺——那說明對方愛自己嘛。
但他現在的感覺就沒那麼特別了,因為他想到她可能比較喜歡坐床——床比椅子柔軟、舒適得多嘛。
張寶忠見呂玉玲往床上坐了,他自己就坐到了椅子上去,望著她,自己不忙再問她這次找自己有什麼事兒,而是等著她先開口。
呂玉玲這次是真的有事兒,所以她也不去多說什麼閒話兒,坐下後,她就回望著他道:
「我這次找你,是想跟你說一件事兒。是一件對我來說很大、很叫人氣憤的事兒。」
「那你說吧。詳詳細細地跟我說。」
張寶忠沒馬上吭聲,而是用眼睛鼓勵她繼續往下說。
呂玉玲又說:
「這件事兒我本來不應該隨便找人說的,但我一個人實在找不出線索,不知到底是誰那樣跟我過不去,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你來找我說,不怕我這人不值得你信任嗎?」
張寶忠仍然沒吭聲,但在心裡這樣想。
呂玉玲不知是知道他此時的心思,還是不知道,她眼睛一直盯著他說:
「在我們一起來的這麼多人中,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我想,就算別人都不值得信任,你也一定會叫我信任的。」
「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我當然不會令你失望啊。」
張寶忠在心裡想,但沒說出來,只問她:
「你要跟我說的是什麼事兒呢?」
「你先告訴我?你這幾天在這兒有沒見到過別人的女裝衣褲?」
呂玉玲一開口,就完全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著張寶忠問。
「她怎麼這樣跟我說話呢?」
張寶忠見呂玉玲說話時那副盯著自己看的眼神,由不得在心中想,但他盡力不表露自己的不快,一臉認真地回答:
「沒見到過。怎麼回事兒?」
「我的女裝衣褲不見了。連續幾天晚上晾出去,第二天早上就會不見。」
呂玉玲滿臉氣憤地說。
「有這樣的事兒?那可太奇怪了!」
張寶忠聽到她這樣說,也很吃驚,他想:這可太不可思議了,能進出這兒的人都是些經過嚴格政審,各方面條件都比較過關的人,怎麼可能在這兒發生這種事兒呢?
「會不會是給老鼠叨走了?」
他提出自己的看法,並認為這很有可能。
「不會。我的衣褲都是掛在高處的,老鼠不會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去叨。」
呂玉玲說。
「老鼠可是很厲害的,什麼地方它都可能爬得上哩。」張寶忠輕輕地說,更認真地說出自己的看法,「就算你說掛到陽台的高處,它也可能叨得去。」
「就算是老鼠叨,它也最多會叨走衣褲,不會連衣架也叨走啊。」
呂玉玲並不認可他的這種推測。
「很難說的。很難說的。」
張寶忠搖著頭說。
「我認為是人偷走的。」
呂玉玲突然用一種充滿懷疑的語氣說。
「人偷走的?」張寶忠盯著她,感覺她好像太武斷了,太容易懷疑人了,但他隨後就點點頭,「也有這種事兒。花無百樣好,人無百樣齊。不管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都不可能個個人都不做壞事的。」
「所以我現在就來問問你,誰最值得懷疑呢?」
呂玉玲回盯著他問。
「現在我們還不能這樣去說。得經過認真、仔細的調查,有根有據了,才能去說誰值得懷疑。」
張寶忠慎重地說。
「那怎麼去調查呢?」
呂玉玲對他表露出了一定的倚重表情。
張寶忠沉思起來。
對他來說,這確實是一個難題。
他又沒在公安部門幹過,怎麼去調查一個女人的衣褲給人偷走了,怎麼去找出那個盜賊來呢?
不過這種事兒終究還是難不倒他。
他想到自己做領導幹部這麼多年,搞各種調查也有過不少,雖然那些調查都不是為抓盜賊而做的,但也有一定的類似的地方。
這樣他想了一會兒後,就不緊不慢地說:
「今晚你再把衣褲晾到陽台去,然後你就關燈睡覺,我躲到離你的陽台十多二十米的地方守著。只要那壞蛋再來偷你的衣褲,我就抓住他。」
「讓你在外邊熬夜,那不是太辛苦你了麼?」
呂玉玲有些過意不去。
「那肯定是比較辛苦的,因為可能一整個晚上都不能睡覺嘛。」
張寶忠實話實說。
「如果一整個晚上都不能睡覺,白天就沒精神,上課也不能去上,那可會受批評,影響對你的打分啊。」
呂玉玲不安地又說。
「你說得沒錯。是有這樣的問題。」
張寶忠點點頭。
「既然這樣,那還是不要去守算了。最多我晚上不再把衣褲晾到陽台去,掛在房間裡就行了。」
「這是個好辦法,既不會給人偷掉,又同樣能晾乾。」
張寶忠趕快說。
「只能這樣了。」
呂玉玲像有些遺憾。
那也只能這樣了。
張寶忠瞧著她分外美麗的臉兒想。
他又不是還年輕沒結婚,如果是還年輕沒結婚的話,他倒可以捨「命」陪君子,為了把她追到手,而不怕給批評、打低分,晚上守在她的宿舍陽台外給她抓盜賊。可現在他就沒這種決心和可能了——他得為自己的前途著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