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玉玲在張寶忠這兒沒得到好的結果,於是多少有些失望地告辭離開。
張寶忠把她送到門口。
她回身對他揮揮手,不吭一聲就走回她的房間去了。
張寶忠關上門,心裡對呂玉玲多少有些歉疚:
自己幫不到她忙嘛。
但他沒辦法啊,他自己又不是一個公安人員,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呢!
關上門後,張寶忠沒馬上把呂玉玲說的事兒忘到腦後,而是想:
到底會是誰偷走呂玉玲的衣褲呢?誰那麼變態,要偷女人穿過的衣褲呢?
想來想去,他得出結論:
比較可能是這兒的工作人員而不是掛職人員偷走的;只有這兒的工作人員才有這種便利,掛職人員沒有。
而掛職人員又是一些比較有遠大前途的人,是不會那麼傻,去做自毀前程的蠢事的。
第二天早上他去吃早餐前,特意走到呂玉玲的陽台背後仔細看了看,從上看到下,從左看到右,更堅信了自己的想法。
………………
羅喜藍這天下班,關上辦公室的門準備下樓去坐出租車回家,這時葉東晟也從他那邊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喊住她說:
「喜藍,你先別走,我開車送你回去。」
「不是讓袁基元送我回去就行了嗎?」
喜藍歪著頭故意問。
「現在不要他送,我自己送行了。」
葉東晟陰起臉兒說。
「呵,他現在很忌憚袁基元了。」喜藍心裡想,更有了點兒底,「他叫人打了袁基元不算,還不讓他開車送我回去了。」
隨後她又故意問:
「董事長,你不怕讓別人看見你送我回家有什麼想法嗎?人家會說,怎麼一個小秘書不是叫司機去送回家,而是董事長兼總裁親自送呢?」
「這有什麼所謂。我已經快要和你結婚了,還用去管別人說那麼多幹什麼呢?如果他們閒得太無聊,那就由得他們說吧,我可不會放在心上。」
葉東晟聳聳肩道。
「你和你妻子真的離婚了嗎?」
喜藍又問。
「暫時還不是離婚了,但她已經同意和我離婚了。」
「如果她看見你和我在一起,吃我的醋,不願再和你離婚呢?那你怎麼辦?」
「不可能。決不可能!」
葉東晟笑起來,哈哈哈的,顯得很充滿信心。
「可能他到時又是叫人去狠狠打他妻子一頓,叫她一點兒也不敢出聲吧?這個男人可是很心狠手辣的!」
喜藍又在心裡想,突然有一種心悸的感覺,就不再吭聲了。
車很快就到了喜藍家外邊的院門前。
喜藍打開了車門。
她現在和葉東晟已經是未婚夫妻關係,但還處於挺微妙的時期,現在他已經來到了她家外邊的院門前,按理說她應該招呼他一起進屋去的。
可她想到她和他的微妙關係,至今還很複雜,很難處理,她就不知招呼他進去好,還是不招呼他進去好。
正在那兒躊躇不決的時候,葉東晟自己先開口了:
「喜藍,現在我把你送到了家,那我就先回去了吧。」
「你不進去坐一下嗎?」
喜藍在完全沒很清晰的意識的情況下,脫口而出地詢問他。
「哦,現在不進了,不進了,以後吧。」
「以後?以後你想到什麼時候?」
喜藍見他也有些躊躇的樣兒,突然故意將一下他的軍。
「結了婚以後啊。如果不結婚,我跟你一起進你家見你爸媽,有什麼意思。」
「怕什麼?怕你和我爸年齡差不多,不知是叫他爸好,還是叫他大哥好麼?」
喜藍突然笑起來。
「我肯定比你爸小十多歲以上。」
「那可難說哩。你今年多少歲?」
「五十二歲。」
「不就是羅,我爸五十六歲,只比你大四歲。要是我媽還在的話,她今年五十一歲,還比你小一歲哩。」
「呵呵,是這樣子啊?那可真羞慚人啊!所以我現在就不好進去了嘛。」
「但你以後要是跟我結婚,那你不僅要進我家,還得叫我爸做爸的啊。」
「那些以後再說。那些以後再說。」
葉東晟忙揮手道。
這時喜藍就想到一件可笑的事情:
很多有錢人都很有艷福,容易比別的男人娶到一個年齡很小的妻子,可就因為太容易娶到一個年齡很小的妻子,他們就反而更多地要成為那些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有些甚至比自己還小的人的女婿,得叫對方岳父岳母、爸爸媽媽,在他們面前認小輩了!
這說明,能得到大好處的人,也同時是要付出相當大的感情代價的。
這時喜藍就望著他再問:
「你真的不進?」
「這次是不進了。以後再進。」
葉東晟回答。
「那你慢走了。」
喜藍再次笑一笑道。
葉東晟上了轎車,離開了喜藍家所在的大院門口。
喜藍望著那轎車遠去、消失,走進大院去。
在這兒她遇見了過去的鄰居喬志兵。
喬志兵好像是她原來在宏觀電腦公司的同事喬志的堂兄弟,他們不僅名字差不多,模樣也長得有點兒相像。
喬志兵家從這大院搬出去已經好幾年了,以前喜藍看喬志兵,因為他當時長得不胖不瘦的,她覺得他還挺有幾分帥氣。
但她現在再看他,卻發現他已經發胖很明顯,臉兒都有些變形了,就覺得他已幾乎失去了他以前曾有過的那種帥氣了。
不知他現在再來這個大院幹什麼?
「呵,喬志兵,是不是懷舊啊?這種時候跑回來?」
喜藍一見他就故意道。
「是啊,是啊,是懷舊。」喬志兵笑著說,「你不知道,在我們現在住的那地方沒人玩,悶死了,我很想回這兒來找人玩玩。」
「呵,到處都是人,怎麼會沒人玩呢?中國什麼資源都缺,就獨獨不缺人啊。」
「缺人,缺人,我們現在住的那地方很缺人。你不知道,現在的人一買了新房,不只自己把自己封閉起來了,別人也會把你封閉起來。你想認識鄰居吧,怕引狼入室,到時招惹上一個不知是會偷你家錢財的壞東西,還是會偷你家老公老婆的第三者。鄰居想認識你吧,你又怕他不懷好意,不知是盯上了你家的錢財呢,還是盯上了你家的哪個男人女人。總是沒有可放心的地方。為了安全起見,只好上班關上門,下班也關上門。上班還能跟自己的同事呆在一起說說閒話。回到家,除了自家人之外,還能跟誰交談呢?」
「所以你就覺得很悶了?」
「是啊,悶死了,悶死了。要不出來透透氣,我簡直會得神經病哩!」
「那可真是很嚴重呵。」
「還能不嚴重嗎?那日子叫你覺得,都不像是人過的了。」
「這樣啊?那我可沒體驗過呵。」
喜藍說,想走過去。
但喬志兵往她前邊一挪身子,做出要把她攔住的樣兒。
「你有什麼事呢?」
喜藍停步問他。
「我想,我想,現在去你家坐一下,不知行不行呢?」
他囁嚅地問。
「哦,我現在頭有些不舒服,回家就想睡一覺了,沒法陪你,以後吧。」
喜藍腦海裡閃現出葉東晟的身影,撒謊說。
「我不坐很久的,你放心,十分鐘就行。」
喬志兵道。
「這個……」
喜藍聽他這樣說,遲疑了,心想他這次跑來這兒,並不是想找其他人玩,而是特意來找她「玩」的,她是他「瞄」中的目標哩。
如果她不拒絕他,可能將來會帶來他和她的麻煩,而拒絕他呢,又顯得她好像很不近人情,這叫她挺難辦:
人家只在她家坐十分鐘嘛。
因此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後,覺得還是不應該拒絕他,就算他想跟她說些什麼超出過去鄰居和兒時玩伴的關係的限度,她不答應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以前他都沒糾纏過她,難道他這次會糾纏她嗎?
他們一直都是很平常、很普通的熟人關係嘛。
這樣想了以後,她終於點了點頭說:
「好吧,你跟我去吧。」
「謝謝你!謝謝你!」
喬志兵竟立刻顯得合不攏嘴似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