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藍爸走出了廚房。
喜藍湊到羅喜剛跟前說:
「哥,你可千萬不要去找丘紫穎啊。」
「好,不去,不去。你說不要去我就不去。」
羅喜剛說,也走出了廚房去。
這時鄒銀姍笑著壓低聲對喜藍說:
「有些不方便給家裡其他人知道的事兒,真是不該在家裡說啊。」
「嫂子說得對,嫂子說得對。」
喜藍也壓低聲笑著說。
她們說話之間,就把菜炒好了,一樣一樣端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後,鄒銀姍、羅喜剛去開店,喜藍也去上班。
喜藍坐出租車來到東晟公司,在大門外遇見了袁基元。想到昨晚嫂子跟自己說過的話兒,喜藍真想罵他兩句。但她一方面不是那種愛罵人的人,另一方面她也想到這是在公司大門外,給人看見不好,就沒吭聲。
她不吭聲,袁基元卻先跟她打招呼道:
「羅喜藍,早上好。」
「好,大家好。」
喜藍盡量客氣地回他說。
他們相跟著往大門裡走。
才剛進大門,穿著整整齊齊保安服的溫水生就在門衛室裡喊住喜藍說:
「羅喜藍,這兒有你一扎鮮花。」
「有我鮮花?」喜藍很驚奇,盯著他,「誰給我送來的啊?」
「一定是一個無聊的男人給你送的。」
袁基元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說。
「是個滿有錢的男人送的哩。」
溫水生笑著說。
「你見到了那男人?」
喜藍盯著他問:她想,如果那男人是自己親自把花送來的話,那他是能看見那人的。
「我倒沒看見那男人。」 溫水生卻說,「是鮮花店的一個年輕人把花送來的,我問了他,他說是個滿有錢的男人送的。」
「騙死人哩!給女孩子送花就是有錢的男人?那這世界上可就有太多有錢的男人了。」
袁基元嘲諷道。
「那花你留在這兒吧,誰喜歡你就給誰。我不要。」
喜藍對溫水生說。
「我可不敢隨便給人啊。」
溫水生笑著道。
「你不敢給,那就扔出外邊垃圾桶去吧。誰願撿就讓誰去撿。」
喜藍又道。
「對,扔出外邊垃圾桶去,看他以後還送不送來。」
袁基元應和她的話兒說。
「這上邊有一張紙條哩。」
溫水生提醒喜藍。
「我不看。我又不認識那個男人,他的紙條有什麼好看呢。」
喜藍說。
「像這種無聊男人寫的紙條,看得越多越晦氣,就是不看它。」
袁基元也說。
「羅喜藍你還是看一下吧。」
溫水生卻趕快拿了紙條出來遞到喜藍面前。
喜藍想拒絕,但袁基元卻先接了過去,有些不放在心上似的念出聲音來:
「親愛的羅喜藍……」
他剛念出了這一句,就馬上露出一副噁心的樣兒,鄙視地道:
「真肉麻!太肉麻了!」
「肉麻你就別念它,有什麼好念的呢。」
喜藍皺眉說。
「也許聽聽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哩。」
溫水生開口道,想從袁基元手上抓過紙條去。
「是不是那個人給了錢你,你這麼為他操心?」
袁基元嘲笑他。
「沒有,哪會有呢。」
溫水生忙說。
「那你想念你就念給她聽吧,看她聽了高不高興。」
袁基元似乎對他的話兒有些生氣,把紙條遞給了他。
他接過去,看了一眼就想念。
這時喜藍直對他擺手說:
「你不要念,千萬不要念,我不想聽!」
說著她就想走開。
溫水生卻喊住她說:
「羅喜藍,如果你現在不聽,也許你以後會後悔哩。」
「我會後悔?我後什麼悔?」
喜藍瞪向他。
「就是。她不過是少認識一個無聊的男人而已,有什麼好後悔的呢?你說話也真是好可笑的!」
袁基元應和她。
「但我看了這紙條,卻覺得羅喜藍不聽一聽它確實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兒。人活在這世上,有時要想遇到一個很理想的對象也不是那麼容易哩。」
溫水生用上一種特別強調的語氣說。
「什麼不好的事兒?」
喜藍給他說的話兒弄得有些遲疑了:在東晟公司,她覺得很難得有像他幹了那麼久也還工資那麼低的人,難道他的話兒會不可信?他會騙她嗎?
在東晟公司,如果說喜藍可能會不相信袁基元的話兒,那麼溫水生說的話兒她卻是更願相信的——「身份低」的人更可能跟你說實話嘛。
於是她就沒有硬走開,而是對溫水生一點頭說:
「好吧,你要念就念給我聽吧。」
「好,我念給你聽,我念給你聽。」 溫水生顯得很高興,清一清喉嚨,然後就念起來,「親愛的羅喜藍小姐,您好!我是一位某公司的高管,有著不錯的薪水和房屋、轎車。我現在喜歡上了您,希望與您交朋友。但在您還不認識我之前,我不會強求您接受我的求愛。我會堅持不懈地向您表達我的誠意和愛慕,直到您最終願意接受我為止。——一個多情的人。」
「騙子!這是一個騙子!」
溫水生剛念完,袁基元就高聲罵了起來,眼睛隨即就望向了喜藍,好像很怕她會相信那個人的話兒似的。
見他這樣,喜藍在心中由不得搖頭地想:
「他對我表露這麼過分的感情,怎麼能叫丘紫穎不誤會我呢?」
這樣她在新增的煩惱之上,又再次感受到了這個煩惱。
「唉,如果他以後越來越對我這樣,我就算能抗拒那個送花男人的追求,也難抗拒他對我的追求啊!——他不會最終真的死命追求我吧?」
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袁基元挨近她,顯得很關切地對她說:
「羅喜藍,你不要相信這個男人的話兒,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話兒!」
「我相不相信關你什麼事兒呢!要你操那麼多心!」
喜藍在心裡有些鄙視地想,瞪了他一眼。
袁基元看見了她瞪他的這個眼神,突然顯得不安起來,吶吶地說:
「你的事兒我不該管。你的事兒我不該管。好,就這樣。」
然後他就快快從她身邊離開,上了二樓去。
見他變成這樣,喜藍又有些過意不去了,生出一些懊惱地想:
「我怎麼這麼不會跟人打交道呢?雖然我是不大願意、也不大可能和他談戀愛,但我在他面前說話、做事的態度和眼神也可以隱蔽一些啊。」
在她在這兒懊惱的時候,溫水生已經從門衛室裡抱出了一扎鮮花,送到她面前說:
「羅喜藍,這花你就收下吧,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收,我真的不收,你就幫我處理掉它吧。」
喜藍帶些懇求地說。
「你這樣想可不大好。」 溫水生一臉鄭重地說,「這花已經送到了這兒。不管你自己有沒收下,那個送花的人都會認為你已經收下了,既然這樣,你幹啥不乾脆收下它呢?」
「收下就是收下,沒收下就是沒收下,我可不想讓別人誤以為我收下了。」
喜藍神情很認真地說,看著那花:仔細看,她發現那玫瑰花起名叫「單純的想你」,裡邊有幾十枝上等粉玫瑰,粉色羽紗,棉紙精美圓形包裝,同色繫絲帶束扎,很漂亮哩,非常漂亮,是她很喜歡的那種。
可惜,她現在無論如何不能收下這花,它可是一個陌生人送來的啊,而且會很貴,她收下它,算什麼呢?
這時溫水生又說:
「羅喜藍,你自己不要這花,也可以拿回去送給你家裡其他人啊,也許他們會要哩。」
「他們也不會要的。肯定不會要的。」
喜藍這樣說著,就要去資料室。
但溫水生卻趕上兩步,把花塞到她懷裡說:
「你自己不要,不想帶回家,也可以拿去你辦公室放的嘛。」
「唉,你啊你,是不是已經給人收買了啊,這麼認真替人家辦事。」
喜藍真拿他沒辦法。
他馬上說:
「我沒給人收買。哪會有人收買我呢?才不會有人收買我哩!」
喜藍卻把花往回推:
「你去扔了它吧,快點兒扔了它吧。」
「我不扔。我怎麼能扔呢?」
溫水生又說。
「你不扔,那你就好好給他保管好吧。」
喜藍懊惱地說,把花塞回了他懷裡,就快步往資料室走了。
溫水生追了上來,一邊跟在她後邊一邊說:
「你自己不要,那我就送到你辦公室去吧。讓別人去欣賞這花。」
「你別送到我辦公室。要送就送到別的辦公室去。」
喜藍頭也不回地說。
溫水生則道:
「我可不能送其他辦公室,要送其他辦公室的話,那算什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