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把藥拿來了!」藍袖一陣風似的進來,手裡拿著小瓷瓶。
北邪煊接過,倒出一粒,送到她嘴邊。
珈洛伸手接過,掙扎著坐起來:「藍袖,你扶我回去。」
「先把藥吃了!」北邪煊握住她的手,那樣的冰冷,由肌至骨,彷彿地底的堅冰。
珈洛也不答言,把藥丸吃了下去。
她答應過,不會因為任何人而不愛惜她自己。
「你先在漪蘭殿暫住,我已經吩咐秦順去收拾芳碧叢了。」她想去哪兒,現在都由著她罷,一切等她把傷徹底養好了再說。
珈洛在藍袖攙扶下,向殿門走去,忽然回首:「一個妃子,若是王上不愛她,她在這宮裡無關緊要,她也於王上無意,王上可否恩准她出宮?」
若他答應把蘭音姐姐放出宮去,也省了許多的麻煩。
北邪煊斂眉,她又說自己是個閒雜人等,無論他怎麼做都改變不了她這個想法麼,還是他做的不夠?!
他說過生死白頭,絕不放開她!
「既然是妃子,就不要妄想許多,就是死也得死在王宮裡!」
珈洛苦笑一下,蘭音姐姐出宮的事,還是得絞盡腦汁去計劃籌謀。
待她走出龍泉殿,北邪煊閉眸,良久,緊閉的眸子緩緩展開,滿目愁悶。
洛兒,我該拿你怎麼辦……
現在,他的心就好像被她攥在手心裡,怎麼樣都是痛!
蘭音知道她要搬去偏遠的芳碧叢,知道她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只得歎氣親自送她前去。
珈洛只帶了藍袖和小墜兒兩個人搬去,說人少清靜。
芳碧叢房舍遠沒煙汀小築精緻,房間也少。
唯一的好處就是靠近梅園,此時正是梅花盛開的時候。
「主子放在煙汀小築的東西,待會兒奴婢把它們取來?」小墜兒詢問,主子竟然挑了她來,她高興壞了!
「不用了,那些東西就不要了。」珈洛手裡拿著裝有同心簪的錦盒。
其餘北邪煊賜她的首飾綢緞全都沒有帶來。
「洛兒,你看看還缺些什麼東西麼?」蘭音在芳碧叢觀察了一圈。
秦順帶人收拾得很好,一切要用的東西全都齊全了。
「很好了,姐姐。就是距離你的漪蘭殿遠了些。」還沒來得及把送蘭音出宮的計劃告訴她呢!
現在是闊台墨臣不同意,蘭音不知道,只有她在謀劃著。
「洛兒,你和王上就這樣僵持下去麼?」
「這樣很好,我說了,我們風清月朗,兩不相欠!」
先前的時候,明知道該把這段感情判處死刑,可是洶湧澎湃的不捨還是會拿著特赦令高喊刀下留人。
現在,事已至此,情何以堪!他的話傷她至深,他始終都不肯相信她。
她向來就是個決絕的人,不習慣於癡纏,多說無益。
蘭音不再提這事,反正每次鬧彆扭了總是王上低頭的。
王上一低頭也就好了。
蘭音從未想過,她從小就敬畏的太子表兄,竟然會永遠向這個小丫頭低頭!
這世間的事情,真是說不准吶!
珈洛便在這芳碧叢裡住下了,北邪煊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擾,她也就過得很平靜。
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靜,也只能是表面上的平靜。
心裡總是千回百轉地流瀉著大片的空白。
滿心荒涼。
「公主,你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真的準備在這過一輩子啊?」
珈洛放下手中的書卷:「你不喜歡這兒?」
「不是,只是覺得紫衿鳩佔鵲巢,」藍袖嘟嘴,「還有,後天晚上,王上舉行盛宴,一是慶祝公主歸來,二是冊封紫衿。」
珈洛微怔了一下,沒有作聲。
「公主,你不想去就別去了!」
「我有正事,怎能不去!」她還要施行第一步計劃:打草驚蛇。
最好蛇快些出洞,她也好利用機會。
「我陪著公主去,我就瞪大眼睛看著,誰敢欺負公主,我就和她拼了!」
珈洛聞言失笑:「我們是參加宴會,又不是去打架!」
晴天朗月,那深藍如墨的天上掛有一鉤清月,梅園裡淡淡月輝。
紅梅開得極艷,疏影橫斜,硃砂絳瓣。
珈洛和藍袖在梅花之間慢慢地觀賞。
「月夜踏雪尋梅,公主就愛附庸風雅,」藍袖伸手折了一枝紅梅花,「我就看不出梅花哪裡好了,不就是耐寒些麼?!」
難得心情好,便和藍袖玩笑起來:「就是它的耐寒才惹人稱讚嘛!你個丫頭,我這是附庸風雅麼?本公主是真風雅!」
「就當你是真風雅罷!」公主好久沒有真正笑過了,還是笑起來好看!
「什麼叫就當啊……」珈洛彎腰團了一個雪球,砸向藍袖。
藍袖笑著躲開了,兩人便在這寂靜的梅園裡相互扔起了雪球。
「不行,不能用輕功,這樣我怎麼躲得開!」藍袖不滿了。
「不用就不用,照樣能砸到你!」珈洛拋了一個雪球過去。
雪球沒有砸到藍袖,砸到了迎面走來的北邪煊。
他在這站了很長時間了,看著她笑靨如花,依舊是眉眼彎彎,燦若朝華。
這樣的笑容,他已經多日不曾在她臉上見過。
忍不住向她走來。
「王上。」珈洛和藍袖福身行禮。
從搬來芳碧叢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藍袖見狀就退了下去。
「冷麼?怎麼也不多穿件衣服出來。」北邪煊為她拂去發間的白雪。
「多謝王上關心。」
看她還是那樣客氣疏離,北邪煊暗歎了一聲,這一次全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