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無聲地滑落臉頰,她將臉埋在膝蓋之中,肩膀微微顫抖。
越是在自己家中越是脆弱……
她走出去之後,北邪煊緊閉的眸子緩緩展開,滿目煩悶凝重。
走到窗前,看到那小小的身影蜷坐在月下階上,很長時間都沒有動。
該不會是睡著了罷?
北邪煊輕輕下樓,站到她身後,卻發現她在哭泣。
心疼打敗了其他情緒,他上前把她抱起來,抱回樓上。
她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故作堅強的模樣更是讓他滿心疼惜。
躺在同一張床榻上,兩兩無眠,兩兩無語,空候天明。
可是明天又是如何的呢?
***
漫漫長夜過去,珈洛早早起來坐在梳妝台前自己動手梳妝。
眼睛還殘留著哭泣的痕跡。
多施了粉黛來掩飾,讓母妃看出來怎生是好!
還在床榻上的北邪煊注意到她纖白手腕上殘留的淤青,經過一夜還是那麼明顯。
心生了些許懊惱。
珈洛梳妝完畢,一句話也沒說,便下樓去了。
北邪煊到了花廳,看到公主府所有人都到了。
珈洛正在點頭聽著太妃的囑咐和關照,衛姑姑手裡是一個大大的包袱。
看他進來,鴉雀無聲。
「太妃放心罷,本王會好生照顧洛兒的。」北邪煊對太妃道。
「多謝北邪王了!」
眾人一直送到府門之外,等他們走了好遠,珈洛回頭望,母妃他們還在門口站著。
淚水又忍不住湧上來。
北邪煊輕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擁緊了身前的她。
風玄知道一定是又出問題了,無論什麼時候去哪兒,總得出點問題,兩個人冷著臉沉默一陣子。
不過幾日便又和好如初了。
他是司空見慣了,就看著他們折騰夠了開口言和罷。
果然,當他們三人沉默著走了三天,他家王上開口問:「重疊淚痕緘錦字?」
風玄暗中笑,還問得這麼文雅!
珈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
看罷,洛主子不知道這是什麼,還怎麼接下去!
「重疊淚痕緘錦字,有沒有下句?」北邪煊又問。
珈洛冷淡地回答:「有。人間只有情難死。」
風玄看到在珈洛說出下句後,王上的神色猶如千里冰雪,冷笑起來,眼神也變得尖銳。
以後的日子是徹底沒有言和的跡象了。
風玄是清楚的,這多次的衝突中,都是王上先開口,若是這次王上不肯開口了,洛主子也決計不會讓步。
真是難辦!
***
「王上,這幾日好像一直有人在跟蹤著我們。」風玄稟告說。
那些人也不知道到底想幹什麼,就是一直暗暗跟著,你走他們也走,你停他們也停。
「知道。」北邪煊並不擔憂。
「什麼樣的人在跟蹤?」珈洛問。
「就是不知道身份才讓人不安,不知是敵是友。」風玄回答。
「黑衣人?」
「不是,他們不躲不閃,看樣子不像是什麼賊寇。」
「你仔細描述一下。」珈洛沉思,怎麼會一路跟蹤他們卻不動手?!
好幾次路經偏僻之地,都是下手的好地方。
「那些人吶……哎,洛主子,就是他們!」風玄目光瞟向正向他們方向而來的一群人。
都是平常百姓打扮,不過腳步沉穩快速。
珈洛覺得為首一人很是眼熟,定睛瞧了,這個人她確實是識得的!
正想走過去,卻被北邪煊拉住:「你做什麼?」
「放心罷,這些人是不會傷害我們的,我認得他們。」珈洛沖為首那人喊了一聲:「楊大叔!」
被稱作楊大叔的中年男子微笑回應,驀然間身子化作一道閃電,來到珈洛面前站定。
武藝果真是奇高的。
「楊大叔怎麼這個打扮?想改行種莊稼了?」珈洛笑著打量了他一番,「王叔呢?」
北邪煊和風玄頓時明白了這些人是珈洛那個王叔的侍衛們。
「少將軍身受重傷,逍王爺在吳中給他療傷。少將軍說公主返回北朝,怕是不安全,於是逍王爺命屬下幾人前來護送至晾馬城。」
楊盛目光轉向北邪煊,俯身抱拳:「這位就是北邪王了罷?果真是氣宇非凡,楊盛見過!」
和少將軍各有千秋,都是極其出色的男子,公主嫁給他還不算委屈。
珈洛猶豫了一下,沒有去問沈翌的傷勢,還是等私下再問罷。
語意中半真半假地抱怨:「楊大叔,你幹嘛一直偷偷摸摸地跟著?我還真當作是刺客,嚇了我一跳。」
「北邪王早已經知道,方才就是他叫我們現身的。」楊盛眼裡有讚賞之色,天地之大,他最欣賞的就是北邪王這樣處變不驚有氣魄的人!
相比之下,南朝王上還真是沒法子比,反倒是靖王爺比較有君臨天下之風。
「距離晾馬城不過幾日路程,各位還是先請回罷。」北邪煊淡淡地道。
又是沈翌!
楊盛立刻反駁:「我們是奉我家逍王爺之命護送公主的,我們現在就回去可交不了差!」
遇到了高手,不跟他交手就走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楊侍衛不就是想與本王交手麼?三招如何?」
「好,爽快,三招定勝負!」楊盛眼睛裡放光了。
「現在還在南朝境內,萬一驚動了官府怎麼辦?!」珈洛在一旁反對。
「公主,這荒郊野外的,哪來的官府!放心放心,絕對傷不了你的夫君!」楊盛擺手。
其他和他一起來的侍衛都在一側無聲咧嘴笑。
這些人她從小就識得,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只是嗔視了他們一眼,到旁邊去了。
北邪煊聽了楊盛的話,看了她的反應,眼底陡然閃過一縷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