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行暮止,五日後隊伍出了南朝邊境。望著漸行漸遠的晾馬城,珈洛心裡湧起了諸多不捨,不捨母妃,不捨吳中,不捨故國……還有從小就保護疼愛自己的翌哥哥,想到他還在車前護送,心中不由溫暖。
正午時分,沈翌吩咐停下歇息午炊。珈洛下車站在地上,目之所及,毫無人煙,一片枯黃上有片片未化的積雪,映著陰灰的天色,讓人心生晦暗。
「公主,外面冷,還是到車內暖和吧!」沈翌走到她面前說。
「翌哥哥,你別這麼叫我,好生疏,我不喜歡。」珈洛抬頭看著沈翌。
沈翌輕笑出聲,聲音柔了下來,「洛兒,聽翌哥哥的話,回車上。」
「翌哥哥,你說北朝都是這樣的麼?」珈洛望著遠方低低說。
沈翌很想抱住她,要她跟他走,天涯海角都好,不要嫁給北邪王,可口中說出的卻是另一番話,「這只是一片領土,過了草原還有很多繁華的城市。聽說到了夏天,這片草原會很美。」
「真的麼?我真想看看。翌哥哥,你常來看我好不好?母妃說北朝規矩不多的。」
「好。」沈翌看著她澄澈的眼睛,頷首。
「謝謝你翌哥哥,我是開玩笑呢,我知道這並不容易的。」珈洛笑了。
沈翌心疼不已,再也忍不住緊緊抱住她,眼裡有了潮濕。
珈洛靜靜地站著沒有動。
隊伍裡的人也當作沒看見各自忙各自的。
隊伍已經快到草原邊緣了。珈洛望著晴好的天空,東邊是半天朝霞,紅紅的太陽低低地掛著,很是好看。
她換了較為輕便的衣裳,披了白狐披風,纏著沈翌在草原上騎馬。
沈翌拗不過,便叫兵士牽來兩匹馬奉陪她的好興致。
眾人都緊張地看著他們,沈翌說:「公主只是想騎馬,我們一會就回來。大家不用擔心。」眾人只好原地休息,沒人能攔得住將軍,只祈禱不要將軍不要帶著公主走,否則等待他們這些將士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沈翌不遠不近地與珈洛保持了一個馬身的距離,雙眼滿是溫柔寵溺的看她髮絲飛揚,看她笑靨如花。
策馬奔馳很遠,珈洛終於累了。
「翌哥哥,我累了,我坐你的馬。」她把馬鞭扔給沈翌。
沈翌彷彿看見小時候的她也是這樣嬌聲說:
翌哥哥我累了,你背我;
翌哥哥,我們去摘蓮子;
翌哥哥,你幫我折那朵花······
讓她坐在自己身前,替她把披風上的兜帽帶好,一手執韁繩一手環抱著她。淡淡馨香入鼻,只覺得就這樣擁著她就夠了,此生再別無所求。
兩人就這樣慢慢回去,迎面來了兩個騎馬的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珈洛側目看見其中一人輪廓深邃,那人似是感到她的視線,也掃了她一眼,目光冷冽,眼神銳利逼人,彷彿有千年寒氣,她心裡不知為何一凜。
「主子,方纔那男子身著的好像是南朝的將軍甲冑。」走了一陣子,風玄說。
昨天跟主子出來巡遊,聽說南朝和親隊伍就快到了,就來看看傳說中的南朝第一美人是什麼模樣。沒想到,南朝送親的將士如此不堪一擊,主子都沒出手,他自己一人就撂下了十幾人,直到那個公主從車內出來。
這個公主不過一般般而已,還沒身邊藍衣丫頭俊俏,什麼第一美人,徒有虛名。
「主子……哎,主子,你等等我!」風玄只顧想,一回神發現他這個侍衛長好像又被落下了,主子已經策馬奔馳了好遠。
他的主子當然就是北邪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