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真是個多事之秋,瑾婉儀的死,榮昭儀的小產。宮中四處看起來死氣沉沉,毫無生機,卻實際上是暗潮湧動,不知多少人在背後議論著。有人說榮昭儀小產,未能保住龍種,定會失寵;可又有的人覺得榮昭儀雖然失子,可按照皇上平日對她的寵愛,定會更加憐惜,不但不會失寵,定會更加寵愛……。
因為無法有個肯定的結論,宮中的妃嬪都不敢過於的親近榮昭儀。雖然榮昭儀將會更得寵還是失寵,她們無法肯定,可是另一件事,則是她們可以肯定的,就是住在菀蓉院的雪嬪很得皇上的心意。
原本皇上讓凝胭去華清宮侍寢的事情,因為保密工作做得好,沒有人知道。可是榮昭儀小產那日,皇上是在菀蓉院並且是凝胭的房中過夜的事兒,可是傳遍了皇宮……
這下,本就熱鬧的菀蓉院,變得更加熱鬧了。
再加上她們都知瑾婉儀對雪嬪關係甚好,這還不趁著雪嬪為瑾婉儀傷心之時來套近乎。閒談只是雖然沒有明說,但也暗裡暗指的說著是榮昭儀的錯才使得瑾婉儀死……
凝胭也知道這些人的來意,本不想理會。可細想,在宮中,集寵於一身,等於是集怨於一身。她如今很是得寵,她們來巴結總比聯合起來對付自己為好,也便與念淑一同有說沒說的陪她們說說話。
這一日亦是如此……
「說來瑾更衣也真是可憐,當年她也是沒了孩子……」
「是啊,想當年瑾更衣是何等的風華絕代啊,如果孩子沒有掉……」
她們你一句我一句,說的全是再為瑾婉儀抱不平。只是這稱呼瑾婉儀已變成了瑾更衣。
凝胭知道,她們沒有直接說歐陽更衣已算是客氣的了。她們心中能有幾個是真心覺得瑾婉儀可惜的呢?凝胭也並不是不知,可也不好打斷,只能隨著她們說下去,自己愣愣的坐著,時而還有與念淑的眼神交流。
等著無聊著,卻不知她們還好說上多久。
「寧妃駕到。」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寧妃駕到的通傳聲,緊接著進入眼簾的正是寧妃雍容華貴的身影。凝胭彷彿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頓時雙眼有了神采。
「臣妾參見寧妃娘娘,願娘娘萬福。」
「眾位妹妹,平身吧!」寧妃說著掃視了她們一眼,又道「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也該回自己的居所,以免皇上要詔寢的時候見不著人。」
妃嬪們見著寧妃娘娘這麼說,只能紛紛散去。
妃嬪們一走,寧妃便不耐煩的說道「那些人,總是一窩蜂的亂竄,煩人得很。」說完又對著凝胭與念淑,關切的問道「真是苦了兩位妹妹了,瑾妹妹的死,本宮也很難過,還請兩位妹妹節哀啊!」
「多謝寧妃娘娘關心。」凝胭與念淑齊聲說道。
寧妃並沒有笑,雍容的容顏上劃過一絲惋惜,轉而對著凝胭說道「你們也別太難過,在這宮中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如今瑾婉儀不得寵,而榮昭儀甚得皇上的心意,瑾婉儀害死了榮昭儀的腹中胎兒,她的死是遲早的事情……」
凝胭低著頭,細細的想著,寧妃與榮昭儀早就勢不兩立,本來凝胭只是聽說,不能十分肯定,可上會寧妃帶著她去了榮昭儀的榮玉宮的時候,見著她們之間的交談,那些看似平凡的話中道出的是她們之間存在已久的矛盾。
凝胭相信,榮昭儀定是寧妃眼中的一根刺。
「寧妃娘娘。」凝胭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淒婉委屈的說道「娘娘,如今只有你可以為瑾姐姐做主了,榮昭儀腹中的孩兒並不是瑾姐姐害死的,孩子是榮昭儀自己不小心給弄掉的。」
「什麼!」寧妃差異的問道。
凝胭便將那日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給了寧妃聽。
寧妃聽後有些驚愕,也有些驚喜,那日在榮玉宮,已經可以斷定榮昭儀腹中的孩子已無,本想著待凝胭侍寢之後再設法揭穿這事,卻沒有想到榮昭儀做事如此之快,白白的讓自己失去了這個好機會。如今凝胭這般道來,卻又是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只可惜如今證據不足。
寧妃想好,立馬拉起跪在地上的凝胭,為她拭去了臉上的淚水,慈和的勸解道「凝胭,這件事情暫不得宣揚,瑾婉儀之所以選擇死亡,都是為了保住你。所以你要好好地保住自己,千萬不能讓自己有事。知道嗎?」
凝胭無奈的點了點頭,看著寧妃的慈和與勸解,此時的凝胭幾乎相信了寧妃對她們是真心的,雖然寧妃說的在理,但難道瑾婉儀的事情就此算了嘛?凝胭沒有再問,而是低垂著眼瞼,悲傷難耐的樣子。
寧妃見狀又道「凝胭,本宮知道你內疚自責,可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本宮與你是不能做任何事的。做了只會更差……再依本宮看我們只能靜靜的等著。」
「難道只能等嗎?」凝胭無奈的說道。
寧妃點了點頭,緊握著凝胭的手說道「是,現在只有等,但你要相信本宮,我們等待的日子不會太長……」
「嗯。」凝胭只能點頭示好,卻也不想再多說什麼,瑾婉儀的死對她的打擊真的很大,凝胭好像暫時休息會兒,懶散一會兒。
寧妃看著倦怠的凝胭,心中閃過一絲喜悅,瑾婉儀的冤屈雖然一時間洗不清,而榮昭儀得寵還會繼續,可是凝胭已經恨透了榮昭儀……這也算是件好事。而如今更該利用利用凝胭的這份恨。
「凝胭,有件事本宮本不想那麼快的告訴你,可想著這件事你遲早都要知道,還是早些知道,這心裡也好有些準備。」寧妃愁苦為難的說著。
凝胭雖然倦怠,但也疑惑,便問道「什麼事?」
「皇上已決定,待榮昭儀身子好些之後,便晉封她為容妃。」
頓時,凝胭的瞳孔明顯的放大,驚愕之餘更是充滿了憤怒。
「呵呵……」
聽了寧妃帶來的消息,凝胭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可這笑容怎麼看都不像是開心的,而是一種悲涼憤怒的笑。隨著笑聲,凝胭的身子也癱軟了下來,全身無力。
秦念淑見狀立馬扶住凝胭,關切的說道「凝胭……你要支持住啊!」
秦念淑與瑾婉儀之間的關係不及凝胭與她的深厚,但畢竟是坐在一起,而且自己的得寵其中也有著瑾婉儀的一份力,對於瑾婉儀的無辜枉死,她的心中也有些憤恨的。
「我沒事……」凝胭撐著站直了身子,盡量藏起眼底的憤怒。
寧妃看在眼中,更是喜悅,看來蘭凝胭已經很相信自己了,所以才會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失態。寧妃暗笑,如今正是趁熱打鐵的時候。
寧妃對著凝胭說道「凝胭,本宮知道這個消息你一時間很難接受,可你該知道,晉封之事皇上既然已經決定,那就不是你我可以改變的。但本宮擔心,帶她成妃之後,與本宮便是品級相同了,到時,真怕連本宮也治不了她,那瑾婉儀真當是……嗨,真是氣人啊,可惜了瑾婉儀一生命苦,到死也只為更衣,而榮昭儀卻是步步高陞,害了她人,還能……」
寧妃幾次都是說道重處停了下來,卻是給了凝胭更多的遐想。而榮昭儀的這番話更是讓凝胭明白了另一件事情,就是寧妃今日的來意。看來她並不是全然來安慰自己與念淑的,也並非如她所說一般,真的為瑾婉儀的死而惋惜感歎。
她的來意就是要讓凝胭知道皇上要晉封榮昭儀一事。
的確寧妃說得對,如果榮昭儀真成了容妃,那地位就與寧妃相同,而且寧妃的『寧』字,並不是封號,而榮昭儀卻有了『榮』字為封號,這一點榮昭儀已經強過了寧妃。如此一來即便寧妃手中持有鳳印,也難以治得了榮昭儀。
「娘娘的意思,凝胭明白了……。只是,凝胭不知道能否做到娘娘所需要的,可請娘娘相信,凝胭一定會盡力的。」凝胭此時已經平和了許多,也冷靜了下來,剛剛的失態是因為一時間的幼稚,相信了寧妃,而此時,她已經完全看出了寧妃的來意。
寧妃心中定是喜悅,心想『蘭凝胭真是個聰明的角色』。自己之所以相信這件事她能辦得到,並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得寵,更是因為她的聰慧。
可此時她也不好完全表現出來,繼續委婉的說道「瞧你說的是什麼話,本宮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們太過傷心。你與秦貴人都是本宮的姐妹,往後你們的事便是本宮的事,若心中有什麼委屈也全可以來和本宮說。只要本宮還有這個能力,本宮定會為你們做主。」
「謝謝寧妃娘娘,只怕我們會給娘娘添麻煩。」念淑款款說道。雖然不及凝胭的聰慧,可這樣曲折迥異的話語,她也能多少聽出個究竟來。
凝胭也是稍稍的道謝了,她們再閒聊了幾句,見著天色晚了,寧妃也便回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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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不覺得寧妃高深莫測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