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無用,凝胭也不想再做解釋,免得把事情弄得更糟。
凝胭眼中閃過一絲淒涼,淚水潸然而下,淚滴清清楚楚的滴在了穆天殤的手臂之上……是無意也是刻意,她就是要讓穆天殤知道她在流淚,她在難過。
「胭兒……」果然,穆天殤疼惜的叫道「我知道你很難過……瑾兒都已經承認了,是她害了我和青兒的孩子。我是一定要為我的孩子主持公道的。」
「胭兒知道,都知道……」凝胭在他的懷中掙扎著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天殤,胭兒不奢望你與榮昭儀能放過瑾姐姐,胭兒只希望你可以讓胭兒去看看瑾姐姐……讓胭兒能與姐姐說上幾句話,好嗎?」
沉默,又是沉默。穆天殤懷抱著凝胭又陷入了沉默。
許久,他才緩緩地道來「好,我現在要去早朝,我希望,在我下朝的時候,你已經離開邪風殿了。」
「嗯,胭兒明白。」
******************
凝胭在碧珠和碧玉的陪伴下來到了邪風殿。
邪風殿,是專門為犯錯的妃嬪準備,形同冷宮。據說只要是住進這裡的妃嬪,沒有一個是可以活著出去的。在來到步入邪風殿之前,凝胭想過千萬種自己可能會看到的畫面。
破落,淒涼,荒蕪……還有毫無精神慘淡傷感的瑾婉儀。
可當凝胭來到邪風殿的時候,卻是發現這一切的想像都是假的。這裡的擺設很是整齊,雕欄刻柱,如果好好打掃,也是做不錯的宮殿。只是如今四處都是灰塵。
「那麼髒,真不知瑾婉儀現在如何了!」看著邪風殿中的環境,碧珠忍不住的說道。
碧玉連忙提醒道「現在不能再叫瑾婉儀了,是歐陽更衣。」
碧珠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了口,說道「是,還好你提醒,不然被人聽到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碧珠碧玉,去四處看看瑾姐姐在何處!」凝胭隨意說道,剛聽著她們之間的話語,一股淒涼傳入她的心裡,在這宮中當真是說句話都不容易啊!
又想著,如果瑾姐姐聽到了這些可要難過了,便才這般說著讓她們停下來。可這才轉身,便看到瑾婉儀就在眼前……才只一夜,這人便已憔悴了許多。
「瑾姐姐……」凝胭連忙上前,拉住了瑾婉儀的手又關懷著道「姐姐,你還好嗎?」
瑾婉儀看到凝胭的來到也是驚訝,問道「你怎麼來了,我是受罰到此,照禮來說是不許人探望的。不行……。你快點離開,若被人發現了,恐怕你也要受罰。」
瑾婉儀說著便將凝胭往門口推去。
凝胭自然不願,連忙說道「姐姐別急啊,凝胭是的了皇上的許可,才敢來看姐姐的。」
瑾婉儀不再推著凝胭,疑惑卻又欣喜的問答「真的嗎?當真是皇上許可的?」
凝胭垂了垂眼瞼,點下了頭。
看著凝胭點了頭,又想著凝胭不是這般魯莽之人,瑾婉儀才放寬了心,拉著凝胭的手羨慕卻又慘淡的說道「凝胭……看來皇上當真是心疼你,你可要好好把握。要知道,這可是許多人求也求不來的。」
「嗯,凝胭知道。」凝胭隨口應道,柔美清婉的面孔上神色漸漸地冷漠了下來,初見時的興奮已在不經意間全然流失。接著問道「姐姐,如今凝胭要如何做,才能救你啊!」
「何須救我呢?」瑾婉儀到時說得淡然「這樣,我不是可以早點去見我苦命的孩兒,只是可惜了,我不能親看著龐青青那個賤人可悲的下場。」
「姐姐……」凝胭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忍了回去。因為凝胭知道,即便說了,也是空談。早在昨日,瑾婉儀認罪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瑾婉儀卻是淒婉一笑,說道「凝胭,這一次你我雖然都是被榮昭儀所陷害,可也算是姐姐救了你一命。你可否答應姐姐一件事情。」
凝胭想也不想的說道「姐姐請說,只要是凝胭可以做到的,凝胭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有你這句話,這一次我的犧牲也算是值得。」瑾婉儀沒落一笑,仿若看開,可在凝胭看來,這笑容裡藏著的是說不盡的辛酸與無奈。她的唇微微的翹起,但眼眸之處卻沒有任何笑意。瑾婉儀接著道「按照榮昭儀的性格,這件事情她不會就此罷手……所以……凝胭,你要答應我,無論接下來我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要插手。好好地保住自己,將來為我和我的孩兒報仇。」
「你答應我,一定要答應我!」
「你定要記住!」
見凝胭含淚卻一直沒有點頭,瑾婉儀再三的說道,淚水開始在她堅毅的臉龐上肆意的遊走「你一定要記住,不要管我的死活,不要插手,保住命……保住自己,為我的孩兒報仇……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還是我的……你要代替我好好地教訓青賤人……還有,替我……愛他。」
「好!」不忍看著瑾婉儀繼續說下去,凝胭終於道出了一句話,可這句話後,她的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塞住了,再也說不出別的話語。就在剛才,瑾婉儀說了『替我愛他』,凝胭知道,這個他指的是穆天殤,瑾婉儀是真的愛他,是真的愛他的。
瑾婉儀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實卻又淒婉「那就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而後,邪風殿中便一片寧靜,再也沒有任何人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哭泣聲。直到凝胭靜靜的離開邪風殿為止……
背對著邪風殿的大門,凝胭的身子往前行著,一身素青色衣裳披身的她看起來格外的清冷孤獨。她知道,瑾婉儀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因為她知道,只要她活著,榮昭儀便有理由一直追究下去,如此一來,難免會牽扯到凝胭。
為了保住凝胭,她唯一的一條路就是死……。只有她的死亡,才能讓這件事完完全全的平復下去。
不久之後,瑾婉儀真的死了,死的悄無聲息。據說是在邪風殿中撞牆自盡的。可後宮畢竟是個多事的地方,許多人都說,是榮昭儀擔心皇上會念著與瑾婉儀過往的情分,不忍下命處理,才暗中將她殺害的。
但這只是一個傳言,可信程度還有待驗證。
但無論瑾婉儀是自殺還是被榮昭儀暗中殺害,在凝胭的心中,榮昭儀就是殺害瑾婉儀的兇手,是她害死了瑾婉儀以及瑾婉儀的孩兒。這一次,瑾婉儀用她的死帶給了凝胭一個沾染了血的教訓……。
*************
一代佳人,就這般香消玉殞,茹茹心中也覺著惋惜。希望她的死可以讓凝胭變得狠心,變得更加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