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很聰明,只是短短的幾天就可以很熟練的畫出身邊的景物,雖然畫工稍顯拙劣,但是對於一個才不到四歲的孩子來說,已經很是難得。
我想這都是因為遺傳了楚妃的優良基因吧,那麼溫柔和聰明,這樣的女子應該是要得到幸福的。離開了如牢籠一般的皇宮,迎接花開的,應該是沒有遺憾的人生。
「羽若姐。」靈兒跟袁二急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來,又慌張的將門緊緊的關上。
「靈兒,怎麼了,你們怎麼慌裡慌張的?」我不解的問,心裡略發的有些不安起來。這樣的時刻,還有什麼比關於我的事情更讓他們擔心呢?
靈兒拉著我往另一間屋子裡走,一邊又解釋道:「剛剛我跟相公出門,看到一大群兵將拿著你的畫像在找你,我們也不知道是福是禍,所以趕緊跑回來報個信,我看你還是快躲起來吧。」
「砰砰砰。」正說著話,門外便傳來砸門聲。靈兒趕緊的將我推到屋裡,從外面將門關上。「誰呀?」靈兒的相公起身去開門,門卻「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給踢開來。
「大白天的插什麼門?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麼?」來人說話十分的不客氣。
「官爺這話說的,小的是打魚累了,回家想歇息歇息,又怕有人來擾,才關了門的。」靈兒的相公話說的誠懇,讓領頭的人似乎也挑不出毛病來。
來人狐疑的望了兩眼這個簡陋的院子,終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伸手展開隨身帶來的一副畫像遞給兩個人看,道:「你們看看這個人,見過沒有?」
靈兒的相公湊過去看了一眼,便道:「小的天天打漁曬網,見得不是水就是砂子 ,哪裡可能會見過這個人呢。大人,你還是上別處去問問去吧?」
「再好好的看看,要是據實不報,可是要掉腦袋的。」來人威脅著抖抖手中的畫。
「大人,這窮鄉僻野的,怎麼會藏個仙女似的人呢?」靈兒抱著孩子,從一旁答話:「再者,我們都是靠打漁為生,藏個這麼美的人,可怕是養不起吧?」
「這可不好說,她聰明的很。」來人歎口氣,有些不滿的道:「聽說為了她,大將軍暴怒的很,把最信任的韓副將都給抓了起來。要是我們找不到她,就連我們都要被罰的。」
「大將軍,怎麼、這個樣子呢?」靈兒有些膽顫的問。
「還不是因為她麼。」領頭的晃晃手中的畫像:「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轉世的,把個金昭國的王迷的不行,連大將軍也一樣神魂顛倒的。自從她跳下懸崖之後,將軍就跟丟了魂似的。行了行了,我怎麼跟你們說這些起來了,沒有就算了。要是有消息就告訴我們一聲,走走走。」
我坐在屋裡,我知道鄂爾威要找我,以他的脾氣,即便我死了他也要找到我的屍體,要不然他是不會善罷干休的。我環顧一下這個簡陋的小石屋,看來,我又要走了。
我推門走出去,靈兒的丈夫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又看看靈兒,終是沒有開口,轉身回屋拿了捕魚的工具出了門。靈兒看一眼丈夫的背影,眼裡透著歉意。
我從腕上退下唯一的一個玉鐲,輕輕的帶在花開的手腕上,這個玉鐲還是當年楚妃送給我的,現在我把它送給花開,就當是物歸原主吧。
「羽若姐,你這是幹什麼?」靈兒看著我,有些吃驚的抓住我的手
「靈兒。」我也握住她的手,淡淡的告訴她:「我得走了,靈兒。鄂爾威的性子我很清楚,他終是要找到我的,我不能連累你們。」
「不行的羽若姐,你孤身一人能夠到哪裡去呢?我們這裡雖然清苦,可是在這裡好歹還有我可以照顧你呀。」靈兒的淚在眼眶裡打轉,異常的不捨。
「謝謝你靈兒,可是。」我摸摸她的頭髮:「我真的要走。看到你生活的這麼幸福,看到花開這般的可愛,我心裡的牽掛都了了。但我不能再留下了,我不能夠連累你們。」
「怎麼是連累呢,羽若姐?」靈兒淚流滿面:「我好不容易才跟羽若姐見面,我真的不想再分別。羽若姐,便是你要走,你又能走到那裡去呢?這裡到處都是將軍的人,你怕是逃也逃不出的。」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我輕輕的歎口氣:「但是天下這麼大,總會有我所棲身的地方吧。我經歷了那麼多,總是要歸於平靜的。」
「羽若姐。」靈兒哭得抱住我:「從宮裡離開的時候,我以為那一別就是永久。後來還能再遇到羽若姐,我以為老天特意給的機會。可是為什麼,我們才剛剛相聚,又要分開。羽若姐,我好害怕呀,我怕這這一別,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我歎息,是啊,這一別,只怕就是永久了。「砰砰砰。」門外,突然又響起了敲門聲。靈兒下意識的將我拉到了身後,驚問:「誰呀?」
「靈兒,是我啊,你劉嫂子。」門外的女人顫聲的喊出自己的名諱,彷彿生怕裡面的人不肯開門似的。
「來了?」靈兒抹了一把淚,去開門。「劉嫂子,什麼事啊?啊,你們……」靈兒的聲音裡帶著驚異和焦急,慌亂的想要把已經開了一條縫的門關上。
門卻被人從外面用力的踢開了,十幾個手臥兵器的將士衝了進來。
「夫人。」領頭的是個副將裝扮的人,他上前對著我深深的躬一躬身,自我介紹道:「小的是將軍新提拔的副將,小的姓丁,在此見過夫人。」
「夫人。」劉嫂子撲到我面前跪下:「夫人,您可莫要怪罪民婦,是我家那小子他見了這畫像才說出見過你,這些個兵將就打他,要他講,我也無奈啊。」
「劉嫂子,你說了這些,還有什麼用?」靈兒生氣的質問她,卻被兵將用刀抵住動彈不得。
我扭頭看一臉焦急的的靈兒,還有靈兒身後戰戰兢兢的兩個孩子。花開美麗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小手緊緊的攥著弟弟,那張像極了楚妃的俏臉,讓我的心裡泛起莫名的傷痛。
「夫人。」丁副將悄聲的提醒我:「將軍已經發怒了,請夫人,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我若不肯跟你回去呢?」我堅定的看著丁副將,此次離開便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再相見。經過了那麼的傷痛與折磨,我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再也無法修復。
「由不得你!」門外,傳進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我閉起眼睛不用看也知道,是鄂爾威,永遠都不肯放手的鄂爾威。他依舊一身白衣,俊如謫仙的臉上帶了些許的疲倦。
「將軍。」丁副將退到他的身後,滿臉的恭敬。
「你,要我找的好苦啊。」他緩緩的身音裡似乎帶著委屈:「你以為你決絕的離開就可以讓我放棄你麼?你錯了,無論天涯海角還是碧落黃泉,我總是會找到你的。」
我抬頭看他,淚終於還是流下來了。原來,我還是那麼的想他,看到他英俊的臉,聽到他溫潤的聲音,對於我,竟然是這樣幸福的事情。
「羽若。」他溫柔的牽起我垂下去的手 「跟我回去吧羽若。從今以後,你要待在我的身邊陪著我,永遠都不要再離開,好不好?」
「不。」我突然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鄂爾威,請你放了我好不好?讓我過我想要的生活,像個普通的女子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但是,你要永遠在我的身邊。」他強硬的將我攬入懷裡,低聲道:「你,總是不想讓無辜的人來為你送命吧?」
「你?」我震驚的抬頭看他,迷人的眼睛裡什麼時候浸入了噬血的瘋狂?鄂爾威,你變得好可怕。我的嘴角浮起嘲弄的笑:「你,終是有理由來要挾我的。」
他摸向腰間那把劍的手又縮了回來,冷冽的笑道:「我若想要的,誰都阻擋不了。我寧願你老死在我的身邊,可我卻不能不看到你。羽若,不要再妄想著離開。你若走了,我便讓整個村莊的人給你一起陪葬。羽若,你知道我做得到。」
「我跟你回去。」我妥協,知道逃不了,不如勇敢的去面對現實。
鄂爾威滿意的笑著,溫熱的手指滑過我薄涼的唇畔,寵溺的道:「我的好羽若,你永遠都是我心中最想得到的那一個人。」他扭頭看一眼靈兒,揮手讓押著她的兵將退下,放緩聲音道:「是你救了夫人,我會重重的賞你。」
「不用了將軍。」靈兒冷冷的回他:「我們不需要,對於我們來說,錦衣玉食不過是世俗之物。我相公給不了我太好的生活,但是他給了我一個家,一份溫暖,這便是我最大的幸福。女人求的也便是這樣的安穩,再多的金銀珠寶,又豈可買來一絲的幸福?」
鄂爾威沉吟了一下,忽而哈哈的大笑起來,垂眸深深的凝視著我,道:「你怎知我不懂?若羽若願意,我願與她歸隱山林,過簡單而自有的生活……」
靈兒看向我,帶著探究與擔心的目光。我輕輕一笑,走過去保住她:「靈兒,照顧好花開。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的。」
「羽若姐放心。」靈兒抽泣著:「羽若姐,保重啊。」
為什麼?我所認識的人,到最後總是要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