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經很多天了,這些天裡一直很安靜,我想也許鄂爾威已經相信我已經死了,所以便死心了吧,我們之間愛的太辛苦,也許分開對於我們來說是件好事。我倒很喜歡就這樣簡單的活著,每一天都可以安安靜靜的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只是,偶爾還是會想念他,想得心腸碎斷。
陽光明媚的午後,閒來無事的我,便搬了畫紙在桌前,細心的將花開的模樣描繪在紙上。就像當初為楚妃畫像的時候一樣,一筆一畫都不敢怠慢,我想永遠記住花開的樣子,即使我不能永遠待在她的身邊,但是,我卻會永遠記著她。
「姨娘。」花開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我的面前,正小聲的叫我,看我停下手中的筆看著她時,她才怯怯的問道:「你可以教我畫畫嗎?」
「當然可以啊。」我牽起她柔嫩的小手讓她端坐在凳子上,拿了手中的筆遞給她,笑道:「花開想學畫畫是好事啊,是因為也喜歡畫畫,對麼?」
「喜歡。」她歡喜的拿起毛筆,生澀的在紙上描繪著什麼。我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她認真的樣子,那感覺就像很多年前的清秋苑裡,楚妃興致勃勃的為我們彈琴的情景。也是那麼專注,那麼開心。
「姨娘,你畫的這是我嗎?」花開指著桌上我還沒有完成的畫作問我。
「是啊。」我笑著回答。花開饒有興趣的觀看著,突然她抬起頭開口道:「姨娘,你可不可以把你也畫在這上面,讓花開永遠都和姨娘在一起。」
我笑笑,點了點頭。把畫像畫在一起便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嗎?小孩子永遠都是這麼天真,。她豈知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即便是用繩緊緊的捆住,也一樣會飛走。比如,幸福。
「好漂亮,好漂亮。」花開拍著手稱讚:「姨娘好厲害啊,畫的好漂亮呢,呵呵。」我笑著看開心的拿著畫像蹦蹦跳跳的花開,人如果永遠長不大該有多好?一輩子都可以這樣開開心心的,沒有煩惱。
「姨娘。」花開抬起頭來望著我,又問:「爹說,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就是皇宮,那裡有好多好多漂亮的東西,是真的嗎?」
「你也是這麼想的嗎?」我柔聲問她。忽然心裡有一絲的微動,花開已經被送出了皇宮。或者,會如楚妃期望的那樣過普通的生活。可是將來有一天,她是否還會重回那個皇宮呢?
花開太小,她還看不出我的憂愁,只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可是,爹說好,我跟弟弟就覺得很好。」
「好與不好並不是別人說之後我們便可以下定論的。」我將花開摟進懷裡:「好的東西便是要適合自己的,再我心裡,那個皇宮再美,也不過是個大的鳥籠,在裡面的人都是可悲的。花開,你現在還小,也許還不能理解姨娘所說的話。有一天,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就會明白你娘的苦心。」
花開茫然的點點頭,又繼續認真的畫起畫來。
我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心裡的溫暖慢慢的升騰,我相信楚妃在天有靈一定也會欣慰了,花開是我們的希望,楚妃、迎雪、我,我們三個心中所期望的那種生活都放在花開的身上了。花開,做個公主也比不得做個平凡女子來的幸福的多呀。花開,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靈兒一邊熟練的織著網,一邊跟我講著話,兩個孩子在外面無憂無慮的玩耍著,靈兒的臉上始終都帶著滿足的笑容。我坐在一旁靜靜的聽她說話,心裡著實好羨慕她的幸福,她的幸福是我渴望已久卻似乎永遠都得不到的。
「靈兒。」我仰頭看著天空中不是飛過來的雲燕,艷羨的道:「這樣的日子真好。沒有爭鬥與仇恨,沒有愛恨與情仇,一切都是那麼簡單而安靜,這,原本也是我嚮往的生活啊?」
靈兒抬眸看我一眼,笑道:「姐姐何必要羨慕我呢?各人有各自的福罷了,或者姐姐的生活亦是有人所傾慕的。至少,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姐姐心中亦是無憾的吧?」
是啊,又何須再有疑惑呢?從一千年的地方穿越而來,遇上他,愛上他,為了他寧願放棄一切只求他能平安一生。我殘忍的將他對我的記憶抹除,我自私的用我的愛將他推向了另一種生活。我以為只要他幸福我便可以無怨無悔,卻不料再次相遇時,一切都變了樣子。
「靈兒妹子。」門外突然進來一個高嗓門的女人,明明是一身樸素的打扮,臉上卻還畫著糟糕的濃妝。她見到我的時候楞了一下,繼而毫不顧忌的斜眼上下著打量我,道:「喲,有客呀?」
「這是我姐姐,前幾日剛到。」靈兒的臉上寫著不耐煩,冷冷的道:「有事麼,劉嫂子?」
「好漂亮的妹子呢。」被稱作劉嫂子的女人走進我,嘖嘖讚道:「我還道靈兒這般的美已是無人能抵了呢。想不到,還有個這般美的姐姐。」
「劉嫂子。」靈兒上前將她拉到一旁,有些不悅的道:「您來可有事麼?」
「哎喲,你看我這腦子。」她拍怕自己的頭:「我是來問你討個漁網的,小些的。我兒子昨日非要跟他爹爹去打魚,我不依他就鬧。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疼孩子疼的不行,偏偏我的手又劃破了,沒法織網了,所以呢,我……」
「這個你拿去吧。」不等劉嫂子說完,靈兒便抄起一旁的新織的漁網遞給了她。
那個劉嫂子更是不客氣,一把接了過來,嘴裡還不住的誇道:「哎喲,靈兒妹子,還是你的手巧啊。我那個袁二弟弟就是有福氣,娶了你這麼個如花似玉又能幹的媳婦。」
靈兒不理她,扭頭坐到一旁繼續編網。那劉嫂子討了個沒趣,一臉訕訕的看我一眼:「那我就先走了。」
我起身讓她,目送著這個風風火火的女人離去。靈兒抬起頭來看我一眼,似乎還在生氣的道:「姐姐何須對她那麼客氣?」
「街里街坊的,幹嘛那樣對人家?」我有些好笑的勸道。這個靈兒還是沒有改掉當初的毛病,永遠是善惡分明,一點小小的不滿都會在臉上顯露出來。
「姐姐不知,她呀處處佔便宜,還老是七嘴八舌的瞎議論。」靈兒有些忿忿的衝著門外已消失的背影啐了一口:「這樣的女人,我可不願意跟她打交道。」
「傻丫頭,人的性格是不一樣的,你這麼跟她生氣又有什麼用的呢?」我笑著安慰她。
「好了姐姐,我們不說這些了。」靈兒趕緊的岔開話題,又笑道:「若是因了這些個無關緊要的人而惹了姐姐生氣,那就太不值得了。」
「姨娘。」門外正玩耍的花開突然紅著眼睛跑過來,撲入我的懷裡。
「怎麼了花開?」我跟靈兒都有些緊張的問。
「姨娘,姨娘。」花開抬起頭,淚眼婆娑的道:「你給我畫的那張畫,突然被一陣風給吹走了。我跟弟弟在後面怎麼追也沒有追上,嗚嗚。」
「花開,是什麼畫呀這樣緊張?」靈兒停下手中的活計,不解的問。
「就是姨娘跟姐姐的畫像。」一旁的宗寶快嘴的接口,看了花開一眼,又道:「姐姐好傷心呢,她怕姨娘有一天也會像畫一樣被風吹走。」
靈兒看看我,再看看花開,笑道:「我道是什麼呢?傻女兒,人怎麼能和畫像相提並論呢?畫像沒有了,再叫姨娘畫一張不就行了嗎?」
「是啊,花開。」我也笑著安慰她:「畫像吹走了就吹走了,不要傷心了。姨娘再畫一張給你好不好?還要把花開畫的更漂亮,好嗎?」
花開聞言終於破涕為笑,轉身跑到屋裡去拿來了畫畫用的筆和紙。
「娘,娘。」靈兒的兒子小宗寶撒嬌的抓著靈兒的衣袖,俏聲的問道:「姨娘以後會永遠都住在我們家裡,再也不走了是不是?」
「是啊,怎麼了,為何突然問這個呢?」靈兒問,伸手又拿起線來織網。
「因為我好喜歡姨娘啊。」孩子天真的摟著靈兒的脖子嫩聲嫩氣的道:「姨娘長得好漂亮,等我長大了,也要找個像姨娘這麼漂亮的妻子。」
靈兒聽了哈哈的大笑:「我的兒哦,那你也得有福氣才行啊?」
我也笑,心裡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如果我跟鄂爾威也有一個孩子該有多好?我自嘲的笑笑,怕是這一輩子都沒有這樣的福氣了吧?從我跳下懸崖準備離開的那一刻開始,我與他,就再也不希望重相見。鄂爾威,就像當日我自私的一定要離你而去一樣。我寧願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在你的生命中,再也不要有我來過的痕跡,與你、與我,都算一種解脫吧。
不過,我永遠都會記著你對我的承諾,策馬揚帆,過普通人的生活。多麼簡單的嚮往,卻又是一生都無法視線,這,是你我之間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