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自覺分向兩邊,昂首闊步走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由於背著光,彷彿籠了一身光輝的天神般降臨,向我越走越近——一身天藍色勁裝,更顯得小麥膚色的臉龐神清氣爽、英姿勃發,朗眉虎目,神采奕奕。臉上一抹陽光般燦爛的微笑是那麼的熟悉——
「凌紹!」我驚呼出聲!
「你怎麼會來這裡?」
凌紹笑答道:「看來這仁心堂老闆娘的記性不怎麼樣啊?」
「哦!對了!你是來為老夫人取藥的!「我恍然大悟。凌紹神秘的一笑說道:「不,還有,我是來接種你方才說的那個『牛痘』。要怎麼接種,來吧。」言罷,臉上神色堅決,大有英勇就義的大無畏精神!
我輕輕笑道:「不要害怕,我的疫苗絕對不會陷你於絕地!挽起袖子露出左臂。」說完,我舉起一把精緻的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問道:「怕不怕?」
凌紹坦然的笑了笑:「怕就不會坐在這裡,放開手來吧。」他解開袖扣挽起袖子,露出健壯的手臂伸到我的面前。將匕首慢慢靠近他胳膊上隆起的三角肌,我表面上竭力保持平靜,但是手還是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凌紹一下抓住了我的手,果敢的在臂上一刺,鮮紅的血液立刻湧出來。圍觀的眾人和我均輕呼出聲,我急道:「不用這麼用力的!」我趕緊為他止了血,然後將我採集的牛痘原漿製成的粉末輕輕塗抹在他的傷口上。
「好了。也許你會有不良反應,只是輕微的發燒症狀,不要害怕,這種不適很快就會消失的。謝謝你肯相信我。」我感激的望著他說道。
凌紹放下袖子,說道:「如果我不相信你,我娘就不會有今天。
「還有我。」我順著聲音望去,風影風行也已露出了臂膀,眼神堅定的看著我。我感激的點點頭,為二人接種。
「小姐,還有我們。」翠兒鶯兒聲音有些怯怯的,神色卻坦然的挽起袖子。淚水霎時模糊了我的雙眼,兩個小丫頭平時是那麼的膽小柔弱,而此刻卻如此有勇氣,讓我怎麼不感動?
我為他們接種完,圍觀的眾人只有三個膽大的進行了接種。我對仍然懷疑的眾人說道:「雖然接種疫苗刻不容緩,但是你們若想再觀望一下也可以。大家可以時時關注這些已經接種的人,七日內,如果沒有病發,就是接種成功。到時望大家無一遺漏的前來接種。」
圍觀的眾人這才漸漸離去。
「羽瑤姑娘總是能帶給我驚奇。」凌紹饒有興趣的望著我說道。
「哦?是嗎?」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了,凌老夫人怎麼樣了?」
「多虧了你,已經好很多了。今天居然能下地了。」凌紹一臉的感激。我趕緊又配了三天的藥,包好遞於他。
「專程來拿藥的吧?那天對不住了,本該再留下來看護老夫人一日的。」我抱歉的說。
「那,天色還早,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凌紹一臉的戲謔。我笑著瞅他一眼,他也爽朗的笑起來,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笑容燦爛的能把人融化。看著他的笑容,昨晚遺留在心裡的陰霾被蒸發的無跡可尋。看天色真的還早,便說道:「這雲州城你一定很熟悉吧?」
「那是自然!」凌紹一臉自信。
「那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帶我去逛逛如何?」我好奇的問道。
「在下榮幸之至!」凌紹爽快的回答,眼裡是滿滿的笑意。
眼前是一幅怎樣奇美瑰麗、雄偉壯觀的景象啊!
遠遠地,我就聽到了波濤洶湧的海浪聲,嗅到了清新的空氣中的一縷腥鹹。我全身的神經立刻興奮起來!大海!是大海!我最喜歡的大海!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大海?」我興奮的在馬上叫嚷著,扭過頭望著抿嘴笑著的凌紹。
近了,更近了!當浩瀚無垠的大海鋪展在我的面前,我激動的幾乎要窒息!我等不及凌紹把我從馬上抱下來,從馬上出溜下來,幾步跑到岸邊,雙手摀住胸口,大口大口呼吸著這略帶鹹味的大海獨有的新鮮空氣,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海水清澈透藍,湧動著層層疊疊的海濤,翻起丈高的巨浪,凌空盛開巨大潔白的浪花,拍向我腳下的礁石,激起朵朵晶瑩的小浪花。遠處那一排排的小浪花正蓄勢待發,一波急過一波,一浪高過一浪,猶如千軍萬馬,齊頭並進,浩浩蕩蕩,驚天動地!又是一個巨大的浪頭襲來,天崩地裂般的怒吼著,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我的全身。凌紹一把抱起已經興奮的傻掉的我,躍到一塊乾燥的大礁石上,看著我的樣子,笑了起來,笑得一臉寵溺。
我急忙把他推開,繼續望著眼前的大海,彷彿看不夠似的。
正是夕陽西下,遠闊的海天交接處,熊熊的燃燒著玫瑰色的晚霞,那落日的餘暉,猶如撒下一層薄薄的輕柔的紅紗,伴著陣陣生生不息的海潮,描繪出一幅絢麗多姿,華美壯麗的動人樂章!
「這麼喜歡大海麼?」凌紹在我身後幽幽的問著。
我激動的只剩使勁兒點頭的份兒!從小在北方長大的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要親眼見到大海!由於種種原因至今沒有實現,曾讓我認為是此生最大的遺憾,沒想到竟在今天得以實現。身後的凌紹放聲大笑起來,我扭過頭,看著他灑脫豪爽的樣子說不出的可愛,大腦一熱,情不自禁的撲上前去,抱著他的脖子,輕輕的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吻。
正在大笑的凌紹遭此突襲,猛的愣住,接著劇烈的咳嗽起來。半響才止住,定定的望著我,眼裡燃燒著兩簇小火焰。我馬上意識到自己魯莽了,輕輕吐一下舌頭,不知所措的望向腳下。
沒想到我的反應帶來的是這種後果:凌紹拉著我的手臂輕輕往懷裡一帶,我一個措手不及跌入他的懷抱,驚慌的抬頭看他,卻正好迎上他下落探尋的唇。薄薄的唇炙熱如火,帶著一絲倔強,一絲霸道,深深的吻住我,輾轉纏綿,濃重熱烈。我急忙使勁掙脫著,他卻力大無比,緊緊的將我箍在他的懷中,怎麼也掙脫不出來。我急得眼淚奪眶而出,他才詫異的放開我。我抬手就是一個耳光, 「啪」響亮的打在我剛剛吻過的臉頰。
凌紹微微側一下臉,然後扭回來,眼神篤定牢牢的看著我,說:「我要娶你!」
我大吃一驚,凌紹和我不過是第二次見面,他怎麼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再說我肥的這樣,鬼才會相信他說的話!
想到這裡,我冷冷的說道:「凌寨主拿人尋開心,也該找準對像才對。」
「你不相信我嗎?我為什麼要拿你尋開心?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對你充滿了好奇。你的睿智,你的靈氣,慧黠如你,甜美如你,可愛如你!我對你喜歡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捉弄你?自從你下山後,我腦中全是你,恨不得這三天眨眼間就過去!你怎麼能說我是在拿你尋開心呢?「
凌紹急得滿臉通紅,氣兒都不帶喘的說了一大堆。我茫然的望著他,一時不明白他在說誰?半天我才狐疑的問他:「你,是在說我嗎?」
凌紹被我氣樂了,無可奈何的指著我笑著搖頭道:「你這個樣子,真是讓人欲哭無淚,欲罷不能。你對自己就這麼沒有自信嗎?」
我扭頭望著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海面,點點閃爍如碎金,光芒刺目,想要流淚的感覺像浪潮般襲來,想到我的付出施厚的絕情,眼淚終於還是抑制不住滴落下來。
來到這個異時空,第一次有人說我可愛;第一次有人喜歡我;第一次有人說願意娶我……心中的感受真是百感交集,卻又不知該從何說卻。凌紹上前一步,撫著我的肩內疚的道:「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搖搖頭,眼淚紛紛落下,泣不成聲。凌紹緩緩的將我摟在他溫暖的懷中,任我將眼淚鼻涕盡抹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他只用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摩挲著我的後背,並不出聲,直到我哭夠了,停止了啜泣,他才抬起我的臉,用手指輕輕抹去我臉上的淚水,深情的注視著我,說道:
「小傻瓜,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嗎?」
我淒慘的一笑說道:「我會有什麼魅力?我只是一個被世人鄙棄的肥胖的笨女子而已,從來不敢奢望有人會喜歡我。你的話令我非常感動,但卻是我無法比及的讚美,謝謝你會這麼看我。」
「是什麼原因竟然讓你不自信到如此地步?」凌紹皺眉不解的凝視著我,深邃的眼神彷彿一眼就能把我看穿。我別過臉去,輕輕推開他,轉移話題道:
「你呢?我還不知你為什麼會選擇落草為寇呢?」
凌紹含情脈脈的眼神陡的凌厲起來,轉身面向大海,深呼一口氣,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