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氣運丹田,朗聲道:「閣下適才說有一個請求,你究竟有何目的,還請明示!」
此時全場數萬人的目光都已對準陸幸身上,他立在軍車頂上,仰首向天,正與那神秘人面面相對。眾人震於陸幸這一喊聲音傳遍全場,都是心中駭然。
先前那軍官眼見陸幸一干人闖入戰圈之中,如入無人之境,早已有些起疑,本想乘機下令將他們制服,忽聽得耳機響起,卻是上級長官道:「這些人並非匪徒,不必理會,事態危急,說不定他們還是助力。」那卻是一位知道武林與當局階位約定的高官,這軍官聞聲一怔,只得應允。
卻聽那神秘人道:「陸大俠,這一眾禍國殃民的官吏我都替你收拾了,你卻怎麼謝我才好?」
陸幸道:「閣下為民除害,那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卻為何要遮遮掩掩?況且閣下所挾持的許多人都是罪不至死,你將他們的罪行交給檢察機構就已足夠,何必要取他們性命?」他說的不只是適才王誠,還有黎鋼、馬有為一行,但圍觀群眾卻聽得莫名其妙,見那神秘人稱陸幸為「陸大俠」,陸幸卻又並不否認。若非適才發生命案,而整個體育場又盡皆被人控制,他們還真以為這是在拍電影。
二人相距十餘丈遠,那「傳音入密」之法使不周全,是以只得扯開了嗓子對喊,階位眾人聽得暗暗心驚,心想你二人當著這許多人面說話,階位武林頃刻便要暴露人前,此時周圍攝像機、手機一應俱全,這若是傳到了網上,等閒如何壓得下來?
神秘人道:「這些人活在世上,徒然浪費國家糧食,留之何用?」
陸幸點點頭道:「然則山西煤窯的陳大同那些人也是你害死的?」
神秘人道:「不錯,你陸大俠前手送進監獄的高官,我後手就了結了他們性命——雖非全部,但也十有六七。」
一旁千慧聽得心中一動,她那日在公交車上聽那婦人說起,說她丈夫看守監獄,曾親見了結陳大同性命之人。當時她只道那人便是陸幸,但後來聽人述說陸幸往事,今日又與陸幸相見,覺得他性子寬厚,不似對敵趕盡殺絕的模樣,早已有些懷疑,此刻聽二人說起此事,不由得心想:「原來那位大嬸說的人不是師祖,而是此人——她說那人也是個少年,長得還很特別,難道……難道這個神秘人是個少年麼?」
周韻喝道:「小兔崽子,你別說了!這裡人太多了,你再說下去,今日你也走不了了!」陸幸當年闖入燕京軍區雖是誤會,此後逃離警車押運,畢竟也是身有案底之人,賈治國後來身陷獄中,難以為他分說,因此陸幸的檔案並未洗清。這數年來陸幸四海奔走,所作所為雖是行俠仗義之事,本人也沒違法犯罪,可有些舉動難免逾矩,算不得是守法公民所為。例如被迫出手打傷旁人,事後公安警官來到,陸幸不願暴露身份,並不配合錄下口供,一個人顧自便去,這雖沒妨害旁人利益,難免算是「妨礙機關辦事」。
此時他向神秘人當面質詢,自然就要引出許多當年之事,這些事在階位武林中份屬平常,但若是大庭廣眾下說出,階位武林也保不住他。周韻生怕陸幸惹禍上身,是以出言喝止。
好在眾人雖說疑惑陸幸言語,「這年輕人怎能將貪官送進監獄了」,至多也不過是心中一動,但那神秘人自承殺人,卻更令眾人駭異動容。一時全場俱寂,雖是萬餘人在,都是說不出話來,四下燈光來去閃耀,卻只是鴉雀無聲。
陸幸道:「你既自承犯下許多罪行,便不要再添罪孽了,場內數萬人質都是無辜的,你放了他們吧!」
神秘人道:「我早說了我會放人,但需你們答應一個請求。陸大俠,你能答應我麼?」
陸幸瞧了週遭情勢一眼,道:「你布下這等局面,所要請求的事自是難以答應。我只是個尋常百姓,哪能做的這個主?」
神秘人道:「不然,這個請求,你一人就可以辦到。我花了這麼老大力氣,卻只要你點個頭。」
此言一出,全場之人齊聲大嘩,一時間目光都聚集在陸幸身上。周韻與行道對視一眼,齊聲道:「不論他說什麼,你都不可答應!」周大揚也道:「師父別理他,這人定然沒安好心呢!」
厲驚門一直不發一言,此刻也道:「陸幸,老頭子就在裡面,你和他拖延時間即可。」
陸幸道:「織田前輩或許能制服這人,但他孤身一人,卻不能救得裡面群眾。」他說到此處,大聲道,「閣下但說無妨,只要不違背公理正義,不妨害他人利益,若是陸幸做得到的,自當盡力。」他忽想起當年欠莫先生一諾之際,也曾說過類似言語,此時想來,不由微微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