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那神秘人道:「我……我揪出這些蛀蟲來,只是我獻、獻給一位朋友的大禮,因為我知道就算我不這麼做,他也會這麼做的。至於我拿這場內五萬平民作質,那也不過是開個小玩笑罷了,我要是不這麼做,今日準備的這舞台,他多半是不會光臨……」
他語意輕鬆自然,似是渾不將此刻危局放在眼裡,這番話說得文縐縐地,幾像是先前背誦完畢的一般,聲音更有些斷續,不知是不是變聲器有了故障,那軍官此時數到了二,眾士兵子彈上膛,手指也都扣在了扳機之上。
陸幸低頭瞧那資料名錄,越看心中越是駭然,其中幾名高官資料隱私之詳細,不在驚天譜所載之下,忽地瞥眼見到一人,自語道:「奇了,此人可沒有死,何以名字下卻畫了細線?」
只聽格雷佐低聲道:「不對,這人使的是障眼法!瞭望台這個人不是那神秘人!服飾可以假裝,但身法卻假裝不來,瞧他腳步虛浮,分明不會半點武功!他適才飛身而上,那是魔術中的手法,便與那日火炬手飛天吊了鋼絲一般,絕非是階位輕功。」
陸幸心中一跳,只聽那軍官喊到了「一」上,猛地反應過來,大聲道:「不要開槍!」但卻已慢了半步,「砰砰」數聲響過,那神秘人一聲慘叫,自高台上跌了下來!眾人驚呼聲中,陸幸顧不得暴露身法,在人叢中輕輕躍起,接住了那神秘人身子。
眾士兵齊聲道:「把人放下,舉起手來!」數十個槍口向陸幸對準過去。
眾階位高手見狀大驚,紛紛向上搶到,這些人本隱身人群之中,部隊官兵哪裡料想得到?頃刻之間,周韻、行道、托缽、傅緲、格雷佐、張普祥、食神、尹正太、少林寺十八羅漢,這當世最強的三十餘名高手已闖入軍隊陣圈,眾士兵眼見他們身著平民服色,心中略一猶豫,登時有五六十支槍給奪了過去。餘人見狀大驚,紛紛舉槍瞄準。
圍觀群眾眼見變亂陡生,一時哪裡想得明白,還以為是恐怖分子潛入了身邊,登時四散奔逃,眾武警畢竟不能開槍,怎能阻攔得住?只聽「乒乒乓乓」之聲不絕,防暴盾落了一地。
忽聽尹正太喝道:「別動!我們是良民!我還有學生證!」一邊將那軍官踩在地上,一面自口袋中取出學生證來。
眾士兵見他不過一個孩子,自是呆了半晌,又看周韻、行道等人老的老,弱的弱,更還有二十餘名僧裝人士,無論如何也難將他們與「恐怖分子同夥」畫上等號,均自張大了口,做不得聲。
一旁星彩大聲道:「我是星彩,你們認識我的吧?不要開槍,這裡有誤會!」她曾是紅極一時的明星,這番話說了出來,便吸引了在場多半人的目光,群眾正自推搡,此時雖是驚恐依舊,但情緒卻已稍平。
部隊中有一人忽道:「咦,是陸老師麼?陸老師你還記得俺麼?」陸幸放下那神秘人身子,聞聲瞧去,喜道:「三多麼?你……你沒有死!」只見三多臉上坑坑窪窪,顯是當時爆炸留下的傷痕。
「那次車子爆炸,俺坐的偏了,總算保住一命沒死,陸老師,你們怎會來到這裡。」三多向他敬了個軍禮,對先前那軍官道,「俺作證,俺認識他們!」他當日前赴少林塔林追捕「軍區叛軍」,曾與周大揚、托缽等少林諸僧有過一面之緣。
那軍官瞪了眾人一眼,喝道:「究竟怎麼回事?對了,大家快將這恐怖分子綁起來!」說著向那神秘人一指。
陸幸搖頭道:「這人不是恐怖分子,他是被恐怖分子換上了衣服,若我所料不差,他正是你們軍區的王誠司令員!」說著伸手一揭,去了他面罩墨鏡,眾士兵瞧得驚異,無不失聲驚呼。
這人膚色白淨養尊處優,肌肉鬆弛下垂,絕不能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
陸幸歎一口氣,想到當年賈治國曾對自己說起,他被調離燕京軍區後,接替他的那人品性也是不端,這王司令員正是賈治國入獄後上任,如今看來,賈治國那一番話卻沒作假。神秘人這名單中每一個都是禍國殃民的贓官惡吏,王司令名列其中,自是不會清白乾淨。陸幸這番回到燕京,本也是要挖出這王司令的惡行,令他獲罪伏法,不料那神秘人搶先一步。
那軍官臉色發白,顫聲道:「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陸幸心想此事千頭萬緒,更涉及階位武林之事,也不知從何說起,一眾階位高手此時拋下了槍,顯得並無敵意,眾士兵這才放下心來,只是眼見他們個個氣度非凡,竟沒勇氣要他們「舉起手來」。
只聽瞭望台有人大笑道:「你們不妨再開槍看看,看看這一次我是真是假。」話音未落,那神秘人又已現身場館頂端,階位中人早知此事,倒也不奇,但圍觀群眾卻都不知所以,眼看那神秘人「死而復生」,目中均流露出驚恐之意。
幾名軍區士兵不知王誠劣跡,心想那神秘人害死了司令員,自要為他報仇,一起舉槍對準,那軍官大喝道:「別開槍!不能開槍!」眾人心中一凜,心想吃一塹長一智,無論如何不能再上那人大當。只是若不開槍,裡面數萬人質,這番糾纏下去,最終該當如何了局?這體育場館不比高樓大廈,視野一目瞭然,任你何等精練的防爆反恐部隊,也沒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潛入救人,何況這人質成千上萬,那是救不勝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