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幸張大了口,他便再魯鈍,也知這絕不是真實場景,只向凌瑞琪跨出一步,淚水便不自禁滑落。
凌瑞琪雖沒看著他,卻似知道他在傷心落淚,不由笑道:「木頭,又哭什麼了?」
陸幸道:「我雖知你不是真的,但……但這樣的你,自從你不在了後,我便是做夢,都一次也沒夢見過。我知道你是假的,但是卻好歡喜,好歡喜……又怕自己腳步重了,便會醒來,便見不著你。」
凌瑞琪「嗯」地一聲,道:「放心吧,這並不是夢。」
陸幸道:「這不是夢?可……可這棟建築周圍怎麼這般空曠,那分明又不是真的。」
凌瑞琪道:「這既不是真實,也不是夢境,我們這是你的心裡——也就是驚天譜中。」
陸幸心中難過,道:「原來又是驚天譜麼?原來便是我們此刻的相逢,也要靠驚天譜才行。」
凌瑞琪微笑道:「原來你這麼恨驚天譜麼?可是若不是因為驚天譜,我們根本不會認識,若不是因為驚天譜引來那些壞人捉我,你又誤打誤撞地救了我,像你這樣的傢伙啊,便是再過一百年,我都不會喜歡上的。」
陸幸怔怔聽著,隨即道:「那也說的是。」只覺凌瑞琪的說話語氣一如過往,便真與她本人一般,與自己夢中的她頗為不同。
凌瑞琪回過頭來,笑道:「木頭,這真的就是我啊!」陸幸身子一震,道:「你說什麼?」
凌瑞琪歎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最後的那幾句話,沒能說出口來,但韓小姐卻說,要你好好活下去,因為我還有許多的話要對你說呢。」
陸幸點頭道:「我記得,但是你最終沒能把話說出來,我那時心中難過,還怪你不守信約呢,你……你生不生我氣?」
凌瑞琪微微一笑,道:「我對你的約定一直是遵守的,第一次見面時我說我會醒來,我就醒來了,是不是?」
陸幸心中難過,向她走了數步,試著探出手去,卻終是不敢觸摸她身子,生怕這只是南柯一夢。凌瑞琪挽過他手,貼在自己面上,笑道:「我在呢。」
陸幸只覺觸手柔膩溫潤,便與真人無異,但卻知這是驚天譜連通自己大腦,能夠模仿五感之故,眼前的凌瑞琪一切如舊,但卻絕非真人,他想到此處,淚水倏然而落。
凌瑞琪知他所想,板著臉道:「你覺得我是假的,因此不開心,是不是?你若真的這麼想,我會生氣的,真的!」
陸幸垂淚道:「莫非你是真的嗎?你不是真的凌瑞琪,你只是驚天譜模擬的存在,是我的潛意識而已。」
凌瑞琪正色道:「木頭你聽好了,此刻在你面前,和你說話的凌瑞琪千真萬確。」她頓了頓道,「我要你好好活下去,我說有很多話還要對你說,那便是此時此刻了——我在最後時刻,將自己最後要說卻又沒能說出的話,都留在了驚天譜裡,再咬破了你的舌頭,我們血液交融,驚天譜就附在了你的身上;
木頭你聽著,人的思維是很奇妙的東西,能在一剎那感知永恆,因此雖然只是短短一口氣的功夫,我已足夠把要對你說的話,在腦中想一遍,存下來。因此此時此刻,我對你說的所有話都是真正的我要說的話。那既不是你的潛意識,也不是你的想像,這一切都是我凌瑞琪要對你說的,你若是連這都懷疑,我可饒不了你!」
陸幸呆了半晌,道:「原來你說的『有好多話對我說』不是指自己會活下去,而是說有朝一日,你會在驚天譜中對我說這些,是麼?」
凌瑞琪道:「嗯,只不過你要聽到我的這些話,卻有一個觸發條件,這也是我在最後的一刻,設定在驚天譜裡的程序。」
陸幸奇道:「觸發條件,那是什麼?」
凌瑞琪握住他手,道:「那便是——你要自願打開驚天譜,使用驚天譜。」她說到此處,向後退了兩步,緩緩地道,「以下,便是我要對你說的話了,你聽好了。」
陸幸怔了半晌,他腦筋原本頗為遲鈍,該聽不懂凌瑞琪話語,但此時驚天譜與他大腦相連,凌瑞琪留下言語的意思便也自然而然化作思緒,被他大腦所知,因此凌瑞琪這番解釋雖說晦澀,他卻能完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