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繼業望了山頭一眼,道:「我去一探吧,但若是河道真的改向了,那也無可奈何。」陸幸眼看天色漆黑,擔心他年紀老邁難走夜路,便道:「還是我去吧,我腳程快些。」凌繼業搖頭道:「你不懂水文知識,看不出河水流向。放心吧,我還想再見瑞琪一面,不會死在這窮鄉僻壤。」
陸幸心中一酸,凌繼業已自去了。此時眾村民多半散去,只餘下幾人留守,其中一人閒的無聊,打開收音機收聽調頻。陸幸這般收聽新聞,似也是很久以前之事,卻聽女主播說道:「自一個月前萬安房產新盤『紫石雅苑』宣佈停工整頓,到今天已足足過了一個月,紫石雅苑全無復工跡象,已引發社會各界對萬安房產財務現狀的猜疑。萬安莫總也一直沒有出面發表聲明,萬安房產高層表示,一定會就此事給紫石雅苑業主給出一個交待,但不確定工程何時復工。據萬安內部相關人士透露,萬安其實早在數月前便出現了財務赤字的跡象……有關部門已派專人對萬安進行徹查。」
陸幸怔怔聽著,心想數月之前萬安因與「黑道」有涉,已被有關部門涉入調查,那時萬安證券板塊已受到不小衝擊。少室山上萬安城主身份曝光,雖說只是武林中會議,但難免有多口者傳揚出去,此事雖說未對大眾公開,但當局高層自是熟知。如今數月過去,即便莫先生手眼通天,萬安房產也多半是難以保全了。
「莫先生便是裡社社長的事要是被當局得知,萬安房產固然難存,他自己怕也要亡命天涯吧?」想到此處,陸幸不由歎息一聲,「我想這些做什麼?凌瑞琪已死,這些事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了?」
忽聽人叢中一聲驚呼,陸幸聞聲看去,只見一村民沖天飛起,似被什麼大力擲出,丟入了江水之中!眾村民待要去救,卻顧及那江水湍急,一時不敢妄動。那村民高聲呼救,腦袋探出水來。
陸幸一驚之餘,卻見一黑衣男子身子一晃,一腳踏在河堤之上,另一隻腳踩在那村民頭上,復將他踏落下水,身法之快,赫然是階位輕功。只見這男子回過頭來,對陸幸微笑道:「當真人生何處不相逢,陸家傳人請了。」竟正是萬安城主莫先生。
眾村民不識莫先生是誰,但見他腳踩落水者頭頂,竟是要將之生生溺死,無不大為憤慨,紛紛喝罵。陸幸生恐莫先生辣手傷人,忙道:「這人是無辜村民。您做什麼?」
莫先生道:「你道此人是誰?陸家傳人,我這是為你報仇來著。」陸幸驚道:「什麼?」
莫先生微笑道:「凌小姐的仇,你不想報了嗎?」凌瑞琪命喪織田秀信之手一事,當時只少林眾僧、周韻、張普祥等數人得見,其時莫先生並不在場,但少林諸人憤慨織田秀信手段陰毒,便請丐幫幫主洪日慶相助,將織田秀信殺死凌瑞琪,已「獲得」驚天譜一事通傳武林,令之難以藏身。丐幫之人遍佈天下,街頭巷尾地轟傳近月,此時織田秀信得到驚天譜之事早已遍傳武林,莫先生自然不會不知。
當然階位武林之事僅限武林之人傳誦,凌繼業並非武林中人,這些日子來又敝處川南山村,是以還不知愛女已然慘死。
陸幸大吃一驚,顫聲道:「難道這人便是……便是織田秀信?」他這些日子來心傷凌瑞琪身死,渾渾噩噩,不知天地之大還有何事可做,但一想起織田秀信來,心中「嗡」地一聲,登時捏緊了拳頭。
莫先生道:「不錯,我暗地尋訪織田兄的下落,一路跟蹤,前日終於被我給尋到了他,只是這小子狡獪得緊,在林中一躲兩天。今日泥石流來得巧,他在山中無處藏身,只得來到村中,我一路跟隨,便在這裡失去了他蹤影。」說著低頭一看,笑道,「織田老兄,大家聊得開心,你卻一言不發,我觀察已久,是不會看錯人的。」
眾村民不知發生何事,但見莫先生一足凌空,身子紋絲不動,也知他並非常人,心想莽夫爭鬥,我輩「良民」還是避而遠之的好,當下發一聲喊,退開數步。
陸幸身子顫抖,凌瑞琪被織田秀信所害,這切骨之恨不共戴天,他當即踏上一步,眼中如要冒出火來,但眼見莫先生腳下之人一動不動,不由得又有些起疑,道:「織田秀信武功雖不及你,但也不至一招為你所擒,這個真的是他?」
莫先生道:「他在我面前縱能抵抗,但又逃得了麼?自是索性裝得絲毫不會武功了,織田兄,你莫要裝了。」他目光閃電般向餘人一望,喝道,「還不滾?」說著一聲長嘯,只激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眾人又驚又怕,不約而同轉身便跑,陸幸心想:「這些無辜平民走了也好,我……我一會兒無論如何,也要與織田秀信了卻大仇!我……我要殺了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