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世 第十卷 裡社 驚天譜轉移卷 第四十九章 彷徨之際
    眾人湧上前來,紛紛道:「你身為武道大會亞軍,是否有利用你的神奇功夫,幫助特種部隊打入黑社會內部呢?」「你當日缺席武道大會總決賽,是與這次的事件有關嗎?」

    陸幸張口結舌,卻是一句都答不上來,只得奮力關上大門,將眾人攔在門外,至於自己此舉是否有欲蓋彌彰之嫌,會引得記者們如何附會發揮,他也是顧不得的了。

    徑回屋中,凌瑞琪已被聲音吵醒,便問他發生了何事,陸幸溫言道:「沒什麼,你睡吧。」凌瑞琪見他一臉言不由衷,心中老大不信,卻也沒有多問,閉目再睡。陸幸待要離開,忽覺手上一緊,卻是被她握住。

    陸幸不便掙開,便由她握著睡了,過了片刻,自己也覺昏昏沉沉,恍惚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他似是又回到了地下城中,眼見裡社眾人俱在墨月塔上,塔下成千上萬地均是軍隊,也不知誰一聲令下,狂風驟雨般對著塔上掃射過去,墨三千身子擋在最前,身上不知被射了多少彈孔,墨白公所的孩子則只是哭泣。

    陸幸心中駭異,大叫道:「他們罪不至死,不要再打了!」但在睡夢之中,卻是無一人注視到他存在,眼見得子彈紛飛,一一在他身畔擦過,陸幸抱著孩子只是要退,但他奔得雖快,卻總是趕不上孩子們。只聽辟啪之聲不絕,無數人在他身前倒下,卻只留他一人孤零零地身在原處。

    陸幸心中悲抑,只想發聲大呼,卻一句都喊不出來,忽然眼前人影一晃,一個美麗少女立在身畔,卻是小紅。陸幸喜道:「小紅你沒事?快走,快走!」小紅微微一笑道:「我能回去哪裡?」陸幸一愕,猛地回頭看去,只見無數地下城居民站在身側,神色都極是迷惘。

    只聽小紅道:「大好人我走啦,你保重!」陸幸奇道:「你去哪裡?」小紅只是不答,陸幸伸手欲拉,幾乎要哭出聲來,叫道:「小紅,你別走,正太還在等你——」這一句出口,心中便想了起來。「是了,這是夢!」

    這念頭在心裡升起,陸幸只覺一陣悲愴,便即睜開眼來。

    不知何時,他已是躺在床上,凌瑞琪睜大眼睛,正微笑望著自己:「做惡夢了?想到那個小紅麼?」

    陸幸抹了把汗,扯謊道:「沒。」

    「木頭,你心裡是有事,對麼?」

    陸幸默然半晌,搖頭道:「是我自己想不明白一些事。」凌瑞琪道:「又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麼?是什麼,你對我說吧。」陸幸歎一口氣,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忽聽門外傳來陣陣人聲,不由得道:「他們一直在?」

    凌瑞琪道:「一直鬧個不停。」陸幸歉然道:「對不住,讓你沒法好好睡。」凌瑞琪笑道:「不愧是陸大木頭,過了這麼久還能這麼客氣。」說著打開電視,沒翻幾個頻道,陸幸的照片赫然在目,不由微微一怔,原來電視台正重播特種部隊搗毀黑社會的報道。

    陸幸訥訥地道:「別看了吧。」凌瑞琪瞧他一眼,道:「你是為了這個不開心麼?」陸幸歎道:「我只盼過上平常生活。本道從裡社出來後一切如常,誰知還有這許多波折。」凌瑞琪道:「你那日所說是真的?你再也不想多管閒事了?」陸幸點了點頭,凌瑞琪歎口氣道:「可惜,我還挺喜歡那個愣頭青陸大俠的,從此便要消失不見——這世上庸人多得是,此後便又多一個。」

    陸幸訝道:「你不喜歡我變成那樣子?」凌瑞琪道:「和我喜不喜歡有關麼?是你自己選的。」陸幸一怔,隨即心中一酸:「是了,本是我自己的事,我變成什麼樣子,又與凌瑞琪何干?」凌瑞琪見他不語,不由奇道:「又在想什麼了?」陸幸道:「我是在想,等小顧病好了,我便搬出去住,由你們住在這裡。」

    凌瑞琪看了他半晌,歎口氣道:「傻子,你捨得麼?」正想取笑,忽覺眼前一暈,不由得伸手按住額頭。

    陸幸驚道:「你頭痛麼?」

    凌瑞琪道:「在裡社時也是如此,好些天了,總不對勁。許是餓了吧。」

    陸幸道:「那麼我去買些吃的。」凌瑞琪嘻嘻笑道:「記得取錢。」陸幸應了一聲,走到門口才道:「你……你不與我同去麼?」凌瑞琪嗔道:「難道以後做什麼都要同去麼?」

    陸幸心中一沉,苦笑道:「不錯,本該如此。我只是……只是怕你一人危險,但想來裡社自身難保,一時不會找來,唉……我一人去吧。」他竭力顯得全不在意,一人出門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記者們散去不久,陸幸不敢再走大路,只在附近帶了幾個小菜便要回去,忽聽一個微弱的聲音道:「陸,陸兄麼……且給我口水喝。」

    陸幸一驚回頭,就著路燈一看,只見一個男子蜷縮角落,身上滿是鮮血,竟正是那大統領高進,不由大奇道:「你怎麼會在此處?」話一出口,便已猜到了——裡社既被搗毀,地下銷金窟中人自也被迫出逃,眼見高進氣息奄奄,胸口赫然中了兩彈,驚道,「我送你去……你……你快去醫院吧!」

    高進搖頭道:「我沒身份證,現在風頭又緊,怎麼去得?我本也沒臉求你,但你念在同為武林一脈,你……你給我口水喝。」他指了指身畔道,「他跟我多年,卻沒做過什麼窮凶極惡壞事,你救他一救!」

    陸幸向旁一看,只見一年青男子也是身上浴血,一呼一吸隔得極長,顯已命在垂危,不由得好生為難:「我不能收留你們……還是送去醫院吧!就算坐牢,那也比死了強!」

    高進怒道:「我們是武林中人,怎麼都不願坐牢,那還不如死了的好。」陸幸道:「你怎會如此想?從監獄出來後從新做人,難道不好?不如就此退出江湖吧!我……我已想退出江湖了。」高進大笑道:「你的檔案裡若是有個曾經坐牢的記錄,你找的到工作?今後做什麼事都被人看低一眼,這樣的日子好過麼?退出江湖…?有人處便是江湖,你該如何退出?罷了陸幸,我們本是罪有應得,不該求你……你去吧!只是別洩露我們行藏就是。」

    陸幸眼見二人俱是奄奄一息,不由大是不忍,幾乎便要將他們帶回家中,但一轉念間,便想到自己不久前下定的決心,不禁甚是猶豫。高進「嘿」地一聲:「你畢竟沒做什麼事,要退出江湖是可以的,這便退出吧!若是管了我們,你……你洗不清,走吧!」

    陸幸心中一痛,正要再說什麼,猛聽身畔有人道:「聽說陸幸就在這附近住,我們去碰碰運氣吧!」另一人道:「得了吧你,早上不少同行都碰了釘子,你?別逗了!」先前那人笑道「怕什麼,若是在他屋內拍到女人的照片,武道大會亞軍和人同居,那也是條新聞啊。」陸幸一驚道:「是記者!」

    高進搖了搖頭,掙開他手,身子往巷內一縮。陸幸不敢久耽,咬一咬牙,便即回入屋內,眼見浴室內燈影昏黃,料想凌瑞琪是在沐浴,一時也不便進去。想起適才之事,揚手一揮,掌風過處,窗簾布輕輕飛起,遮住了浴室燈光,避免被外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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