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她眼前多了一人,那背影甚是清瘦,卻能佔據全部的視線,乃至將小顧的面容都遮了過去。
只聽得一聲清嘯,漫天的電光火花消失不見————社長煉神還虛內力催發的電弧竟爾消散,四下一時俱寂、俱暗。
凌瑞琪只覺身子一輕,正是被那人抱在懷中,她懵然抬起頭來,卻見那人微微一笑:「凌瑞琪,總算我趕得及。」
只聽「叮噹、叮噹」兩聲響,社長擲出的長劍斷作兩截,墜落於地。
周大揚與劉靜齊聲道:「師父!」厲驚門卻是嘴角微揚,一言不發。其餘裡社之人或驚歎,或歡喜,只食神大聲叫道:「陸老弟,你可算是來了!唉,其實我不想你身處險地……可你……總之,總之,你還是來得好,來得好!」
這人自然便是陸幸了,慕容墨月指點他們的道路繞過崖外衛兵,能直通到墨月塔中,只是這條路安全有餘,卻是彎曲溯洄,雖是避免了無謂戰鬥,卻是耽擱了許多工夫。
他與韓凝入得塔內,耳聽頭頂人聲喧囂,當即循聲而上。墨月塔雖高,卻只一條通路,二人走到出口,便見到清月身死、格雷佐放聲大哭的情形。其時眾人目光盡在凌瑞琪身上,陸幸又藏身門後,自無一人注意到他。
陸幸眼見眾人緊逼織田秀信,心中詫異「怎地裡社之人自相殘殺?」正好秀信挾持凌瑞琪步步後退,那正是向他藏身處靠來。猛聽小顧一聲驚叫,便見裡社社長飛劍擲出——陸幸驚駭之餘,當即出手去格,此時他與凌瑞琪相距不過丈許,旁人夠之不到,他卻可一步躍至。
社長武功雖勝於他,但長劍脫手飛出,並無太多內勁附著其上,而陸幸此時功力眼界大進,眼見凌瑞琪危殆,神絡異能爆發,一揮劍便將來劍擊斷。
小顧眼見陸幸擋開一劍,登時長出口氣,笑著向二人跨去一步:「陸大……」他武功雖強內力卻淺,定力不及尋常階位,適才掛心凌瑞琪,嗓音已有些嘶啞。
他只邁出一步,便只站定微笑,再也不向二人走去。
此時陸幸正將凌瑞琪抱在懷中,而二人分明距他已遠。
他澀聲笑道,「陸大俠,你終於……終於來英雄救美了,這一下可帥得很啊,我這個男子看了都忍不住心動呢!」
陸幸將凌瑞琪橫抱胸前,也分不出手來與眾人見禮,只詫異道:「小顧你……」他看了懷中凌瑞琪一眼,忙將她放下地來,但凌瑞琪此時身子僵硬,「啊」地一聲站立不穩,陸幸手忙腳亂,只得再將她抱住。小顧「嗤」地一笑,搖了搖頭。
卻聽身後韓凝道:「我來照看凌小姐,你去應付別的吧。」說著伸出手來,將凌瑞琪輕輕接過,挽她退到一旁。周大揚三人一起上前,護在凌瑞琪左右。「師父,你總算來了。」
陸幸點了點頭,對小顧道:「此處危險……小顧你……恩,你為何會來此處?」本待說「此處危險」,讓小顧快走,但自得小顧傳授問卦劍後,他也知其絕非常人,便即改口。
小顧笑道:「那日我就說了,我負責救人,而你負責給她幸福——不過現在看來,我的任務也被你搶了。」
陸幸訥訥一笑,並不接口,放眼四顧,只見一個面具男子步履凝重,站在裡社眾CEO之前。陸幸見他呼吸節奏,即知此人已達煉神還虛境界,多半便是裡社社長,他知適才對凌瑞琪擲出長劍的也正是此人,當即心生戒備,斜跨一步,隔在他與凌瑞琪之間。
社長道:「我這劍定制要費些時日,此處也沒備用的,因此我暫時不會殺凌小姐,你放心。」與織田秀信不同,他若不用那連接主機的電劍,即便殺死了凌瑞琪,也無法得到驚天譜。
陸幸未見儀式內容,自也不明他話中之意,全身上下內力湧動,凝神注視著他。小顧紅眸中怒色一閃,說道:「社長適才這一劍算得上對我背信,這筆賬我們以後再算!」社長道:「隨時候教。」小恩插嘴道:「爸,剛才你這一下,的確不夠光明磊落。你給雲哥哥認個錯,我幫你求個情,好不?」
社長嘿然道:「孩子話,孩子話。」
陸幸心中一凜,覺得社長身形語氣似曾相識,但一時也想不起來,他目光掃及,眼見織田秀信與犁叔站在一側,似與裡社眾人敵對,不禁心裡奇怪,問道:「是織田先生麼,你來這裡是做什麼?」
織田秀信冷冷一笑,並不理他,陸幸看他神情猙獰,與印象中那個溫文謙恭的日本紳士大不相同,不由一怔,卻聽周大揚大聲道:「師父,這人就是櫻花道場主人,是個大大壞人!」
陸幸聽得「櫻花道場」四字,不由心中一凜,轉頭對凌瑞琪道:「凌瑞琪,我想起來了,你父親並沒有死!他一直被櫻花道……一直被織田先生藏在道場之中……所以……所以……」凌瑞琪道:「嗯,我已知道啦,所以什麼?你想說什麼?」
陸幸不料她竟已得知,怔怔地道:「是麼?所以……」他瞧了小顧一眼,低聲道,「所以你原諒小顧吧,他也很掛念你,他很喜歡你!」
凌瑞琪與小顧沒想到他說出這句話來,都是呆了半晌。小顧哈哈大笑,扭頭道:「大美人,這傢伙是不是奇怪得很?」凌瑞琪微笑道:「他的奇怪之處,我可領教得比你多!」說著歎一口氣,「木頭,一切等安全了再說吧!」
她凝目望著陸幸,心道:「真是傻瓜。」
一旁韓凝也正望著她,正自心道:「嗯,原來這便是凌小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