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秀信不答,卻聽一旁墨三千道:「織田家雖是日本人,但多年來家規清嚴,甚至當年侵華戰爭他們也未參與,其武道風骨,均令人好生欽佩。但閣下在我社做出的行徑,未免有悖織田家風吧?」他神色肅然,對織田秀信也不再稱「秀信兄」。
織田秀信縱聲長笑道:「你們適才開口閉口只是令尊令尊,說得都是我父親,說到武道,我自知這一生都勝不過他,那麼我縱然在織田家呼風喚雨,那又有何意義?你們若是我,能明白我的心情麼?什麼武道尊嚴?在當今之世有何意義?我若能得到驚天譜在手,豈不是勝過了我父親?」他說到此處,指著厲驚門道,「我偏又生出你這等廢物來,你倒說說,你明白我的心情麼?」
厲驚門神色一變,抿著嘴唇卻不說話,只聽周大揚冷笑道:「原來你只是想超過你爸爸麼?那你真是比你兒子不如得多。」凌瑞琪回想厲驚門所說故事,想到織田秀信對妻兒的薄情無義,心中自也對他鄙夷。
織田秀信寒聲道:「你說什麼?」厲驚門打斷他道:「說到資質,你不及爺爺,但比起我來,卻要遠勝得多,可我此刻並未放棄,而你卻先放棄了。」織田秀信一怔,厲驚門續道,「我或許此生既勝不過爺爺,也勝不過你,但我想的並非是超越你們,而是自證己道。
織田秀信哼聲道:「說得好聽,並無實際意義。」
一旁社長一直不發一言,卻直到此時才道:「秀信兄有句話卻與我不謀而合,當今之世最重要的乃是金錢權力,武道毫無意義。」織田秀信向他看去,笑道:「原來社長與我是同道中人……」社長打斷他道:「可惜秀信兄你少一份風度!縱能得勢,終難成事。」
織田秀信言語一梗,隨即舉刀在手,「成王敗寇,我是不是有風度,社長您頃刻便知。」社長一笑,也不多言。
犁叔喝道:「你這叛徒!休要多言、吃、吃、吃我一拳。」他只是先前那句「叛徒」說得甚是麻利,後面便又磕絆起來,說著雙拳一錯,便要上前。
社長道:「不必傷他性命,廢了武功便可,我還不想與織田家結怨。」犁叔道:「是!」織田秀信嘿然道:「我父親醉心武道至高境界,才不會為了區區一個我,理會這些私怨……」
話音未落,犁叔氣貫雙臂,一掌猛力拍出,卻聽「砰」地一聲,轉而重重擊正社長小腹!社長身子一晃,退開數步,小恩驚呼道:「爸爸!」眾CEO也是「啊」地一聲,不知發生了何事。
社長緩緩抬頭,低聲道:「犁叔,原來你們是一夥兒的。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犁叔摘下草帽擲在一旁,神色忠厚如舊:「社、社長,您還好麼?」
社長歎口氣道:「我本懷疑秀信兄該有同謀,卻沒想到是您,您跟隨我多年,我猜到所有人,卻沒猜到是犁叔你,您居然還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須彌山神掌果然了得。」話音未落,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犁叔適才這一掌正是極上乘的少林「須彌山掌」,**之時,少林寺諸多階位武學典籍被紅衛兵焚燒一空,當時寺中高僧情知要保留全部秘籍為情勢不能,當即去蕪存菁,留下了三本最珍貴的武學秘籍,分開了撕作幾百頁,由百餘名僧人帶到山下,事後再拼接而成——這《須彌山掌》正是其中之一。傳說如來護法金剛練到深處,有「納須彌於芥子」的神通大能,乃是少林寺至高無上的三門絕學之一。
犁叔憨然一笑:「可、可惜我裝了多年……居然真的、真的成了口吃、這代、代價不小。」
社長點了點頭道:「你是與秀信兄合謀麼?但原液只有一份,驚天譜還是為他所有,您有什麼好處?」
犁叔笑道:「那也沒、沒什麼好處,只是我、我與社長有奪妻、奪妻之恨、人年紀大了,對於舊事、舊事難免會記起得多些。」他看了小恩一眼,眼中第一次露出怨毒之色,「大小姐,您本不該出現在這世上的。」小恩自小只知這位犁叔老實巴交,對己父女又極是恭敬,從未見他有過這等神色,心中一怕,退開一步。
社長歎道:「原來你還記得她……都這許多年,你可從未提起啊!我只道您早忘了。」
犁叔道:「社長,您自小到大,我給你做牛做馬,什麼時候違逆過您?卻只是她……只是為了她我求過您。」社長點點頭道:「不必多說,你們一起…一起…上吧!」
他說到這一句時,身子又是一晃,眾CEO齊道:「社長!」當下有幾人要躍至塔上相助,社長擺手道:「不必!我來對付即可!」說到這一句時,又是中氣十足。
犁叔「咦」地一聲:「原來您沒、沒、沒有受傷!」
社長道:「不,適才這一掌我雖有備,卻還是受了些傷,不過要對付你二人聯手,多半還不為難。」說著向前踏了一步,說到這一句時,周大揚三人才感到他身上散發出的迫人氣場,犁叔與織田秀信對視一眼,齊向後退了一步。
凌瑞琪眼見情勢越來越是複雜,不禁皺起眉頭,她本性聰明,但對這些爾虞我詐之事甚是不喜,心中只想著父親之事,雖希望父親不死,但又委實難信,一時喜憂參半。周大揚三人則心中焦急,雖知情勢混亂,卻也知社長、犁叔、織田秀信任意一人出手,便能擊敗自己,也不敢乘亂妄動,他三人心思再機敏,畢竟難與這些精明詭譎的老江湖相比。
這廂社長內力貫注,威勢甚是驚人,犁叔神色猙獰,顫聲道:「您……您……究竟您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社長止步道:「我一直知道還有旁人,卻不知道是你——我本以為是毒皇先生,他既然將毒藥送給秀信兄助他,那也有可能二人合謀,但適才我提到毒皇將毒藥給秀信兄時,毒皇先生卻『啊』地一聲,那驚訝神色不似作偽,於是我便想那人不是他。思來想去,就只有都存個心眼了,適才我一直沒有停止內力護體,饒是如此,您一掌還是令我受了輕傷。」他頓了一頓道,
「此外,當然也另有個情報來源,我先前說道,『這也感謝一位朋友的告知』,便是指的他了,他對我說犁叔您與秀信兄曾有過幾次晤面,不過相隔時間都久——你們真是沉得住氣。」
織田秀信皺眉道:「那人是誰?如果是您手下探子,他們暗中窺視又怎瞞得過我們?便是裡社其他CEO在側,我們也能察覺。」
社長道:「那窺視你們,並將情報透露給我之人,武功不下於我。」
犁叔道:「怎、怎可能?您的武功已達煉神還虛境界,當世這一境界之人、一共、一共也只有……難道,難道是……」
話音未落,塔下便飄來一陣悠揚琴聲,嗚咽宛轉,赫然便是布魯斯口琴!
織田秀信動容道:「是隨雲公子!」一旁小恩花容微變,顫聲道:「是雲哥哥!是雲哥哥!」凌瑞琪聽她言語,不由得心頭劇震,竭力要向身後望去,奈何身子僵硬難動,忽覺肩膀被人一拍,一個極好聽的少年聲音在耳畔道:「好久不見拉大美人,想我了麼?」